正文 一百二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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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天佑大婚的這一夜,一個披著黑色大氅人正急勿勿地從太子府裏出來。
此時,太子府外,一個中年人站在兩匹馬旁,正翹首張望。見黑衣人出現,他急忙迎上前,道:“主子,已經打點好了。現在正是出發的好時機。”
滿臉怒容的李天祥點了點頭,二話不說,踏蹬上馬,一夾馬腹,策馬奔了出去。
那中年男人本想上前幫一把,可是,見李天祥雖然沒了條胳膊,動作卻很敏捷,根本不需要自己幫忙。他便收回伸出的手,隨後轉身翻身上馬,緊跟了上去。
馬兒狂奔,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道路上三三兩兩的車馬載著剛從太子府賀喜回家的朝臣,雖然道路不算擁擠,卻也並不通順。但李天祥依然不管不顧地駕著馬兒狂奔,滿臉的怒色在暗夜之下顯得有些猙獰,憤恨和痛苦交錯在胸口。
本以為這段日子以來,自己已經接受斷臂的事實,但當他到太子府賀喜時,那些同情抑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依然深深在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經。
但他依然隱忍著,努力克製住內心的狂躁,始終將最完美的笑容掛在臉上。可是當笨拙的左手連菜都夾不上來時,他還是忍無可忍地甩掉了筷子,憤然離席。
耳邊的風越來越響,逆風而行的馬兒卻越跑越快,李天祥恨不得立刻就飛到皇陵去質問李天瑞,到底是誰將自己害得這麽慘。
六十裏的路程,說遠也不算遠,平常坐著馬車緊趕慢趕,三四個時辰也能到。但今天,在一路狂奔之下,他們隻用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坤輿皇陵。
一到地方,李天祥便飛身下了馬,隨即大聲道:“張成,快點前麵帶路。”
“是”叫張成的中年男人,立刻甩開馬韁繩,緊跑幾步,走到前麵。邊走,邊將懷裏的火折子掏出來點燃,借著微弱的亮光,他很快便帶著李天祥來到一處石門前。
石門旁站著幾名侍衛,張成向其中一名侍衛做了個手勢。
那侍衛會意,立刻推動了一塊磚石。隨著磚石的推動,石門緩緩地開啟。
一股森冷的風挾裹著腐臭的黴味在石門開啟的瞬間,從內向外灌出。
李天祥皺了皺眉,厭惡地捂起鼻子,隨後在張成的引領下踏入石門。
石門內是一條長長的由岩石鑿就出來的甬道,雖然甬道的石壁上點著油燈,但依然顯得很是昏暗。森冷的風穿過,燭火明明滅滅,在這晃動的光影中,隻能聽到呸呸的腳步聲回蕩在甬道內,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走了不多會兒,便看到甬道的一側開了一個四米見方的石室,李天祥邁步進入。然而剛進入石室,一股夾雜著酒臭和腐爛氣味的刺鼻氣體便迎麵撲來,他連忙捂住口鼻,借著微弱的燭火,看向內室。
很快,他便在石室內一張狹窄的石板床上,看到爛醉如泥的李天瑞正躺在上麵酣睡。
李天祥皺了皺眉,隨後向旁邊的張成遞了個眼色。
張成會意,立刻上前,推了推李天瑞,“殿下,殿下,快醒一醒。四殿下來看你來了。”
“誰啊?”被人吵醒,李天瑞很是不爽,擰著眉,睜開混沌的眼睛,惡狠狠地問道。
“是四殿下來看您來了。”張成貼著李天瑞的耳朵說道。
“四哥?嗬嗬,胡說。”李天瑞慢慢爬起來,露出嘲諷的笑容,“你們這群混蛋,見我失勢,統統躲得遠遠的。枉顧我----”話還沒說完,站在身前的身影讓他立時愣住了。
“四哥?真的是你?”一個愣神之後,李天瑞終於相信了眼前看到的。霎時,酸澀之氣上湧,一癟嘴,李天瑞竟嚎啕大哭起來,“四哥,嗚嗚嗚嗚---,臣弟以為---,嗚嗚嗚---,以為再也沒有人會---,會來看我----嗚嗚嗚”李天瑞邊哭著,邊一把抱住李天祥的腿。
“四哥----,嗚嗚--,求你向父皇求求情---,就說天瑞知錯了。嗚嗚嗚---,叫父皇饒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再不敢做這等背天逆理的不孝之事了。”
“天瑞”李天祥沈聲叫說。
“四哥,我---,我知道你對我很嚴厲,但那都是對我好。臣弟現在---,現在才知道四哥的苦心。嗚嗚嗚---”李天瑞依然絮絮地說著。
李天祥已經有看不耐煩,又叫了一聲“天瑞!”
“四哥---,臣弟沒想到您來能來看我。那些沒良心的,見我失勢,都躲得遠遠的,誰都沒來過。就連--,就連我的那些親戚都不見了蹤影。嗚嗚嗚嗚---,我李天瑞正是英姿勃發的年紀,竟會被關在墳墓裏,嗚嗚嗚嗚。我不甘心----四哥---嗚嗚嗚”
“天瑞!”李天祥再也忍無可忍,高聲暴喝一聲。
這一嗓子運足了氣力,聲音之大震顫了整個石室,餘音回蕩了半天才漸落消失。
李天瑞終於住嘴了,楞楞地抬頭看向李天祥,“四哥,你怎麽了?”
“哼!”李天祥目露寒光,冷聲道:“雖然我們不是一母所生,我卻把你當親弟弟般看待。你卻枉顧我的信任,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但企圖篡位,連我也要殺了。現在竟還想求我替你向父皇說情,真是妄想。”
“四哥,你說什麽?臣弟不懂。”李天瑞驚訝地睜大眼睛,急惶惶地說道,“臣弟逆謀篡位沒錯,可臣弟何時要殺你了?”
“還說沒有,你當我好騙麽?”李天祥高聲說道,隨即摘下肩上的大氅,“你看,這就是你做的好事。”
李天瑞聞言,看去。隻見李天祥的右臂處,筒袖空蕩蕩地垂落在側。
“四哥,這---這是---?”李天瑞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不---,四哥。”李天瑞震驚過後,回過神來,急忙辯解道,“四哥,您要相信臣弟。臣弟可是一直敬重您,絕對不曾命人做這等事情。臣弟可以對天發誓。”說著,李天瑞舉起了右手,做發誓狀。
李天祥濃眉緊鎖,他早就懷疑不是李天瑞所為,今天不過是來確認一下。但看李天瑞鄭重的麵容,他更加相信自己這個孟浪的弟弟是被人構陷了。
“你說的可當真?”李天祥又問了一遍。
“萬萬沒有假,臣弟是什麽性子,四哥還不知麽?”
聞言,李天祥眼中閃過憤恨的光芒,這麽說自己猜得沒錯。
“你認為是誰做的?”
“那個草包太子。”李天瑞急聲道,“一定是他!當日在鳳霞山獵場,臣弟被抓時,才知道那個草包太子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世人都以為他贏弱無斷,卻原來他竟以此為外衣,將自己隱藏了這麽多年。”
“四哥,您一定要替我報仇啊。我之所以變成這樣,一定是被他陷害的。”
“哼,你這是自作孽。”李天祥氣憤道。
“不,四哥,你聽我說。”李天瑞站起身來,拉著李天祥坐到石板床上,“四哥,臣弟從來未想過謀反。都是府裏的幕僚‘明軒’攛掇臣弟做的。現在想一想,臣弟才明白,那明軒一定是李天佑派過來的細作。若不然,臣弟出事後,那個明軒為何沒有被抓,而是跑得無影無蹤?”
“明軒?”
“是!”李天瑞憤恨地說道,“那個奸賊拿出一副效忠於我的模樣,以此取得我的信任。卻原來是為了他人陷我於不忠不孝。”
聞言,李天祥卻沒有說話,隻是心中暗想,現在再去找什麽‘明軒’已經沒有用。即便找到,恐怕父皇也不相信他說的。看來要報仇,將李天佑置於死地,隻能想其他的法子。
在心裏做好了打算,李天祥又安撫了李天瑞兩句,並答應會替他向父皇求情。這才以不能久留為由,脫身離開。
回到府邸,天已經快蒙蒙亮。此時,他的側妃淩菲兒還沒有起床,李天祥便也沒有叫醒她,而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窗前沈思。
一個時辰之後,他突然起身出去,並將他的管家張成叫來。
此人雖然是府邸內的管家,但很有頭腦,辦事能力極強。李天祥非常信任他,不光是因為他是自己的一個遠房親戚,更重要的是自己曾經救過他的命,在死牢裏將他替換出來。從此,他便誓死效忠李天祥。而李天祥也將府內外大小事都交與他去辦。
就是方才,李天祥便決定了一件事,而這件事必須由張成親自去做。
張成一進門,李天祥便立刻拉他坐到倚子上,並示意他小聲說話。
張成點頭,表示明白。隨後,李天祥便低聲吩咐張成,讓他改變妝容,混進太子府想盡一切辦法搜羅李天佑的罪證。
“殿下,您想得到他什麽罪證?”
“什麽都可以,隻要能置他於死地。即便沒有罪證,捏造罪證也要除掉他。否則我難解心頭之恨。”
“明白了!”張成點頭道。
“還有,你去告訴我在六部安插的親信,也叫他們盡量搜羅李天佑的罪證。並想盡辦法到我父皇那裏去參奏和詆毀他。”
“是”
交待完這些,李天祥又沈思了一會,最後咬牙道:“向外傳出消息,就說四皇子受不住失掉右臂之痛,得了失心瘋,連他最寵愛的妃子也被他殺了。”
“什麽?”聞言,張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天祥。
而李天祥卻淡淡一笑,獰笑的臉上閃過狠戾之色,哼笑道:“他會假裝贏弱,我也會裝瘋賣傻。我倒要看一看,到底誰笑到最後。”
如此麵容的李天祥,張成從未見過,不禁心生惕勵。他急忙垂頭道:“張成明白,一定不負四殿下所托。”
李天祥點了點頭,“若以後我能坐上皇位,定不會虧待你。”
“謝殿下,張成不求恩寵,隻求一生能為殿下效勞”
李天祥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是”
張成離開後,李天祥緩緩走進了內室。此時,床榻上的淩菲兒依然在熟睡,柔美的臉龐在晨輝中顯得柔和恬靜。
看著這樣的淩菲兒,李天祥眼中閃過不舍,但若要報仇,要將毀了他人生的李天佑碎屍萬段。那麽就必須要忍痛割愛,所謂有舍,才有得。等到有朝一日,自己坐上了皇位,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這樣想著,李天祥便抽出了掛在牆上的寶劍,慢慢地走到了床榻前。
感覺到床前似乎有暗影晃動,淩菲兒潛意識地睜開迷蒙的雙眼,下一秒卻見李天祥已將利劍舉上了頭頂。
“夫---”君字還沒來得急說出口,因驚恐而瞪大雙眼的淩菲兒便被李天祥一劍穿心。
“啊-----”一聲慘叫,溫熱的鮮血也在瞬間噴射出來,濺了李天祥一臉。
而神情淡漠的李天祥,隻稍怔了怔。隨後,他抹了一把臉,繼而傻嗬嗬地笑了起來。
四皇子瘋了,這件事在太子大婚的第二日便傳進了宮裏,很快朝野內外一眾大臣也紛紛知曉。
此事無疑對李景煥又是一擊重錘,本來尚未痊愈的身體更加沈重,但還是親自帶了禦醫到四皇子府來探病。
禦醫看過之後,卻也不得要領。隻說李天祥是一時接受不了斷臂之痛,過些日子就會有所好轉。”
聽到禦醫如此說,李景煥稍稍覺得安心些,交待禦醫以後將四皇子的病情每日呈給他聽。
禦醫點頭稱是,隨後,李景煥便拖著病體返回了宮中。
而李天佑聽了禦醫所言,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