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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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園是四皇子李天祥最寵愛的側妃淩菲兒的住處,也是府中最熱鬧的地方。因為這個側妃不僅能言善道,且八麵玲瓏,待人也親切平和,與那個正妃
相比更得人心。所以府中其他側妃和侍妾閑來無事的時候,都喜歡跑到她這裏來。一方麵是因為喜歡她,另外一方麵是在這裏見到四皇子的次數更多一些。
隻是這兩天卻再沒人敢過來,不僅不敢過來,甚至府中上上下下沒有人敢大聲的說話,更不敢露出一點笑容。因為四皇子回府兩天的時間,府中便已經死了一個人了。這個人之所以會死,隻是因為他笑了一下,而這個笑容恰巧被四皇子看見。
四皇子少了一條胳膊,也使得他的性情大變。曾經那個性情寬和,好施仁義的四皇子變得暴躁狠戾,稍有不如意便對下人又打又罵。即便是府中最會服侍和揣度人心的侍婢,站在李天祥身邊也是戰戰兢兢,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
此時,一個侍婢正踉踉蹌蹌地從映月園裏跑了出來,她是剛被李天祥轟趕出來的。隻因她斟的那碗茶水“偏涼”便被趕了出來。不過,這個侍婢倒是很開心自己被趕出來,至少命是保住了。
就在她慌裏慌張地跑出映月園的門口時,迎麵正撞到一個人。這侍婢站穩身形,抬頭一看,直嚇得臉色煞白,急忙跪地道:“奴婢沒長眼,不小心衝撞的太子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無礙!”李天佑淡淡地說,複又問道:“四殿下這兩天的傷勢如何?”
“回稟太子殿下,四殿下的傷勢已經穩定,身體也不再高熱,不過還在用藥。”
李天佑點了點頭,又道:“前麵領路!“
“是”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映月園,到了內室門口,侍婢站定,“四殿下就在裏麵。”
李天佑“嗯”了一聲,隨即邁步入內,突然一隻茶碗從裏麵飛了出來。李天佑迅速閃身躲開,接著便聽到“砰”的一聲悶響,然後女子的低吟與瓷碗的碎裂聲同時響起。
李天佑看了一眼旁邊滿臉是血的婢女,眉頭皺了皺,隨後邁入內室。
“你說,喝這些藥有什麽用?它能還我一條手臂麽?”歇斯底裏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失了一條臂膀,便讓你成了這副德行了麽?”
“誰?”暴怒的李天祥喝問一聲,凶狠的轉過頭來,卻見是李天佑,不由一愣。
“哈~,現在如日中天的太子殿下,今日怎麽會到我這裏來?”陰陽怪氣的一句話,已不複往日從容淡雅的氣度。
李天佑眉峰微皺,剛要說話。此時,隻見站在李天祥旁邊的女子突然向前,躬身施了一禮,“賤妾淩菲兒拜見太子殿下!還望殿下寬恕賤妾的夫君,他隻因痛失手臂,心情欠佳,才會言語不恭。望殿下不要介懷!”
“菲兒,你在胡說什麽!”李天祥氣惱地責怪著自己的側妃,但語氣卻是柔和了很多。
李天佑掃了一眼淩菲兒,見她雖然長了一幅小家碧玉的模樣,神態之間卻是雍容爾雅,顯示出良好的教養和不俗的出身。
“嗬~”李天佑淡淡地笑了一聲,再不屑裝出過去那般兄弟友恭的樣子來。他已經裝的太久了,終於可以卸下這張假麵。所以,直接嘲諷道:“這個弟弟是什麽性情,我比誰都清楚,怎麽會介懷。不過是習以為常罷了”
“你-----”李天祥聞言,氣得說不出話來。
淩菲兒聽到此話,也是心中一凜,又怕李天祥再說出什麽過火的話,急聲道:“太子殿下氣量寬宏,是賤妾心胸狹隘了!”
李天佑淺笑道:“無礙的,你先下去吧。我要與自己的弟弟敘敘舊。”
淩菲兒心中遲疑了一下,卻還是說道:“是!”
淩菲兒走後,李天佑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但卻不說話,隻是麵帶笑容地上下打量著李天祥,那眼神像是在欣賞藝術品。
這讓李天祥不由得擰緊眉毛,滿眼憤恨地看著李天佑的一舉一動,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這正是對自己最大的刺激。而更讓人生氣的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最大的勁敵原來是眼前這個廢物太子,一直以為父皇早晚會廢了這個太子。到那裏時,自己便是未來儲君的不二人選。所以,對這個太子並未上心,而是全力栽植自己在朝中的勢利,為登基之後,掌管朝政做著準備。而如今,儲君之位沒登上,自己還廢了一條手臂。自此,與那皇位算是永別了。
想到此,李天祥心有不甘地緊咬鋼牙,拈酸吃醋地說道:“聽說最近朝中大小事宜全由你決策,可謂是殺伐決斷毫不手軟,也令原來輕視你的人青眼相看。這還真是讓弟弟我驚訝,原不知你竟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真是讓弟弟佩服!”
李天佑輕挑眉梢,漫不經心地說道:“弟弟如此讚譽為兄,那為兄也就卻之不恭了。”
“你----”李天祥深吸了口氣,“你是來向我炫耀的麽?”
“弟弟這是何意?為兄也是奉父皇之命前來探望。何來炫耀之說?況且,為兄掌管朝政,替父皇分憂也是天經地義之事。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什麽都沒有變。難道在皇弟的心中有何變化麽?”
“你----”當然是有變化的,變化便是他的皇帝夢破滅了。可這話誰會真的說出來。
李天祥胸口不由得一陣氣悶,額角也突突直跳,但麵上卻還是克製自己沒有爆發出來。今天的李天佑已經讓他幾次氣得說不出話來,不免更是咬牙切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逐客令,道:“皇兄既然是奉父皇之命前來探病,現在這病也探了,我還有傷在身,想要休息,不送!”
李天佑聞言,並沒有生氣,依然雲淡風輕地說道:“其實,探病是小,為兄還有另外幾句貼心的話要說。”
“。。。。。”李天祥沒有說話,隻是沈默地盯著那個雲淡風輕之人,卻知道他將要說的定不會是什麽好聽的話。
果然,李天佑道:“前兩日,天瑞造反之事剛剛平定。為兄本以為鬆了一口氣,可一不小心翻出刑部幾宗案底,竟查出幾個孫姓之人擅自挪用糧餉去開采金礦,結果一無所獲,虧空的百萬糧餉至今未曾填補回去。如此重罪,若讓父皇知道,恐怕是要滅族的了。”
聽完最後幾句話,李天祥已經掩飾不了自己的驚慌,額頭也沁出細汗。他當然記得挪用糧餉之事,那是自己母妃本家人靠著職務之便,濫用職權所為。
此事,被一個敢於諫言的諍臣捅了上去,而自己靠著權勢才將此事壓了下來。之後,也狠狠地責難了那幾個人,以為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沒想到被李天佑翻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李天祥還是有些害怕了。
他謹慎地問道:“你這是何意?”
李天佑淡淡一笑,“為兄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記得弟弟母妃的族人似乎姓孫。因此,好心的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你會有這麽好心?”李天祥完全不信。
“嗬嗬,弟弟還真是誤會我了。為兄是考慮你斷了條手臂,已是受創不小,不想讓你再為其他事情困擾。為兄做這些事情也不為別的,隻是希望你能在府中安心養傷,沒事養養花,種種草,陪著嬌妻美眷,不是更好?”
李天祥明白了,他是想讓自己安分守己地呆著,唯恐怕自己對那皇位還有不軌之心。可為今之計,自己也隻能先示弱,才能自保。
想到此,李天瑞假意道:“多謝皇兄對我的照顧。我現在這副樣子,以後大概也隻有養花種草了。”
李天佑輕輕一笑,“養花種草也是修身養性之事,沒有什麽不好!”
聞言,李天祥難看地扯了扯唇角,卻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李天佑見此,再不多言,隻道:“皇弟身子尚未痊愈,便早些休息吧。為兄這就告辭了。”言畢,也不待李天祥說話,徑自出了房門。
而李天佑今天的探病,不僅沒讓李天祥身子有所好轉,更給他添了一塊心病。
不過,李天佑走後,他倒是沒有再發脾氣,卻總是凝眉思索著什麽。淩菲兒進來後,見他默然不語,眉頭也總是皺著,不知道他在困擾什麽。似乎與太子有關,但也不好細問,怕又觸動他的痛處,惹得他不快。
淩菲兒不問,李天祥卻反過來問她,“菲兒,你說天瑞對我這個皇兄怎樣?”
聞言,淩菲兒有些驚訝,這些日子誰也不敢在他麵前提及李天瑞這個名字,大家都知道那條丟掉的手臂就是拜李天瑞所賜。可今天李天祥為何突然主動提及呢,自己又該如何回答?此時,淩菲兒突然回想到他剛剛用了“天瑞”兩字,而不是“李天瑞”。
淩菲兒不知道李天祥到底想到了什麽,便根據女人的第六感回答道:“賤妾覺得五皇子對夫君既敬又畏。”
“除了敬畏,還有沒有其他的?”
淩菲兒沈默了一會,又道:“五皇子雖然敬畏夫君您,有時也對您的訓斥有些抵觸。但賤妾以為,五皇子對夫君您還是有些兄弟情意的。”
聞言,李天祥又沈默了下來,而眉宇卻漸皺漸深。
此時,室內靜悄悄的,隻聽得到銅漏的聲音,良久,一滴似要打破迷障,浮出真相。
須臾之後,李天祥突然對淩菲兒說道:“愛妃,去把管家張成叫來。”
“是”乖巧聽話的淩菲兒雖然不明白自己的夫君為何突然要叫管家來,但還是即可轉身出去了。
不消片刻,張管家便快步走了進來,“殿下,您叫奴才來有何吩咐?”
“張成,你去打點一下,我要見五弟。但一定要悄悄行事,萬不能被太子知道,明白麽?”
“是,奴才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