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樓 第024章 綺羅,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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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的客人散去了許多,剩下的人零零散散,也帶了七八分醉意。
我站立於謝菊樓的屋簷之下,仿佛還能聽到積雨滴落的聲響。菊姨揮灑巾帕間還在張羅著什麼,我看在眼中,瞧著她金釵銀鳳點綴下蔓延攀爬上的蒼老,生出了幾分歉意。
我終於抬起腳,往前一跨……一步之間,兩番境地。
“綺羅,你可算是回來了!”菊姨瞧見了我,匆匆迎上,上下打量間,關心溢於言表。
我抿著嘴重重地點頭,正思忖著說些什麼時,蘭姨仿佛鬼魅一樣閃現到了我們麵前,聲音冰冰涼涼:“婉菊,你說過這件事由我解決!”
“阿蘭……”菊姨瞧了蘭姨一眼,仿佛要阻撓,可還是沒有,鬆開拉著我的手,眉眼流轉,那幾分淩厲登時溢上眉梢,應和道,“私自逃離,是該好好罰下,便去麵壁……”
“婉菊,我知道怎麼辦!”蘭姨截斷了菊姨的話,一笑,那傷痕牽扯而去,我心頭一顫,低頭不敢再望,隻聽話音落,“來人,將綺羅姑娘帶去蘭苑!”
終於,我還是沒能夠逃離。
我順從地跟隨過蘭姨,跟著她繞著後院的大湖往前而行,有淺淺的水聲傳來,仿佛是珠繡低低的哭泣;有沙沙的竹聲傳來,仿佛是湘竹的哀婉的低吟;有錚錚的琴聲傳來,仿佛是連素悲慟的閑彈……到了蘭苑,看著那一株株尚未開發的蘭花,我一個激靈,忽然憶起這是什麼地方了。
腳步變緩,卻是有人帶著力,將我往前拚命拉。
蘭姨在前麵打開門,燃了燭火,隨意吩咐道:“就先讓她呆在這吧!”話剛落,隻覺背後一重,有人一推,踉蹌間我跌入屋中,回身還轉,聽到的隻是鎖門的聲響,我猛然撲上前,妄圖打開,可已是晚了一步。
“蘭姨,我知道錯了,放我出去,蘭姨……”我拍打著門框拚命哭求,可得到的回應隻是幾下窸窣碎響。
我看著人影從我屋前消散,強打起精神回頭環顧這樣一個屋子,裏麵空空蕩蕩,隻一張梨花雕木的書桌,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而四周,貼著許多尚未糊裱好的畫,有山水,有花鳥,更多的是人物,才子佳人,攜手並肩,似那並蒂鴛鴦,雙宿雙飛。
我正瞧著,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嚎,渾身一顫,順著聲音趴著那牆邊去聽。
“想得如何了,到底是願還是不願?”我聽得清楚,那是蘭姨的聲音,卻不知她在問誰。
這樣疑問心中一成,眼前便浮現前幾日碧彥帶我看到的景象,想到那個被束縛而住的女孩。
“不……願……”那房間似便在隔壁,極是清楚地將那奄奄無力的聲響傳了過來,隨即,我聽到的又是那一聲接連著一聲的哀嚎,斷續間仿佛還有潑水的聲響,滴答滴答,我辨別不清那是水滴落滑的聲響還是血珠滾落。
我渾身不住顫抖,拚命捂住耳朵不願去聽,可縱然如此,那聲響便似那纏身的惡鬼,環繞過我的周身,變得越來越淒厲,越來越淒苦。
我拚命將自己縮成一團,仿佛這樣果真能很好地將自己隱藏起來,能躲開接連而至的懲罰。
這時,隔壁的聲音低沉了下去,我能見一聲微弱:“我……願……”
那叫喊之聲消湮而去,我定了定心神,舒緩下一口氣,可便這時,我的門鎖被哐當打開,蘭姨的身影鑲嵌在了夜幕之間,籠了寒意,朝著我緩緩走來。
我的頭搖得像破浪鼓一般,拚命朝後躲開,可蘭姨走了幾步卻是停了下來,麵無表情間突兀一笑,說:“綺羅,幫蘭姨一個忙!”
我自是不願,可蘭姨就堵在門口靜靜地等待,夜風順著那大開的屋門湧進,那屋中四周的畫紙啪啪上下揚舞,氣氛顯得詭異異常,我不知要躲去哪,順勢瞧了眼蘭姨,她卻毫無任何感覺亦不知冷暖,扶著門框,隱隱約約,她的雙眸有些晶瑩。
我妥協,慢慢挪到了屋門前,直言道:“隨蘭姨懲罰!”
可她卻是笑,哈哈哈,哈哈哈,連成了串,張揚間帶了狂妄,在夜空中蕩漾盤旋開,空空寂寂,末了,她拍拍我的肩,道:“蘭姨說了,隻是要你幫個忙,幹嗎這樣害怕呢?”
我不知她話真假,硬著頭皮答道:“沒……沒有!”
說話間,她半拉半隨,將我帶到了隔壁屋中,與我猜測的一樣,就是這間屋子,裏麵那些稀奇古怪的刑具一應俱全,唯一出乎我意外的,是那個被綁的女子,我以為她會渾身傷痕血跡斑斑,可卻是沒有,隻是發絲雜亂,半遮去她蒼白的麵龐。
蘭姨解開了她的繩子,順手去倒旁邊的一碗湯藥,我手足無措不知要做什麼的時候,那瞧著虛弱得隻剩一口氣的女子一下朝著門口衝去,仿佛早便預料到她如此,蘭姨嘴角一裂,搶先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說道:“怎麼,忘了你說的話了?”隨即吩咐我道:“綺羅,還不快來抓住她!”
我一時不曾反應而過,蘭姨提高了聲響命令道:“抓住她,難道你要瞧著蘭姨再把她綁起來麼?”
我一下點醒,慌忙上前,反手緊緊抓著她拚命往屋子裏拖。
蘭姨瞧了我一眼,鬆開手,去端旁邊剛剛倒出的藥汁,捏開她的嘴,將那一小碗的藥汁望她的嘴裏灌了下去。
她渾身勁道全升騰了出來,拚命搖頭拚命掙紮,我險些抓不住纖弱的她,藥汁亂濺中,碗還是見了底,蘭姨又開始笑,隻一聲,我突然一驚,鬆開禁錮著她的手,渾身氣力一下抽空,癱軟地上,不知剛才究竟幹了什麼。
“蘭姨,你給她喝的什麼東西?”我仰著頭去看蘭姨,拉著她的裙擺期待著她能給我一個安心的答案。
可她一甩袖,打開了我的手,不屑道:“放心,這藥隻不過讓她懷不上孩子,死不了人!”
我轉眼去看那女子,隻是這一次,失了禁錮的她再沒逃離,隻是呆呆坐在地上,成了個木雕的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