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宴中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蕭文和柳司靈並肩走在馬路上，溫度不算寒冷，穿著春季的簡單衣物卻也略顯單薄。
    蕭文不願意坐車回去，說是詩性大發想要散步賞月。柳司靈就跟在旁邊漫步，連車子也不顧了。
    “你不去開車嗎？”
    “稍後讓張道開回去。”
    蕭文稍稍歪過頭，一臉的鄙視：“你為什麼老使喚張道啊？他是你跟班嗎？”
    柳司靈掃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蕭文來了精神：“說實話，你們的關係很奇怪啊！他一個好好的人幹嘛老跟在你屁股後麵轉啊？他沒事幹嗎？你說我怎麼就沒你這麼有魅力……”
    “你吃醋了？”柳司靈想避開話題，有意反問蕭文。
    “屁話！你神經啊！”蕭文霎時別過腦袋，不再追究。
    氣氛又回歸了以往的平靜。
    柳司靈知道蕭文心裏鬱悶，不坐車是想單獨散散心。可就因為是這樣，自己才必須寸步不離。
    蕭文的心思始終搖擺不定，他太敏感也缺乏安全感，柳司靈明白有些事情急不來。
    姑且就慢慢磨吧。
    “喂，你說你媽是不是討厭我了？”蕭文的聲音悶悶的從旁邊傳了過來。
    柳司靈放慢了步調，等待著因為糾結停駐不前的某人。
    “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她剛剛給我夾菜的時候，手都在抖！”蕭文跟了上去，給柳司靈分析他的發現：“我都觀察了，剛剛吃飯的時候，王姨瞥了我至少有二十次，眼神怎麼看都很複雜，你沒看到我吃的比平時少很多嗎？”
    有嗎……
    柳司靈默默地看了蕭文一眼，沒有說話。
    “還有啊，你爸也跟平常不大一樣，一直盯著我喝茶，我看他至少喝了二十杯…還有啊…”
    “蕭文，你該不會是…緊張了吧？”柳司靈慢悠悠的輕吐一句，把蕭文一肚子的話直接逼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你…我跟你說正經的！恩，路好長啊，要不還是回去開車吧…”蕭文不自然的扯開話題。
    沒有看柳司靈的表情，蕭文轉身原路返回，似乎真是要回去開車。
    “還站著幹什麼啊？走唄！”蕭文看著柳司靈還在原地未動，有些不耐煩的轉身催促。
    柳司靈的眼眸追隨蕭文一步一步離去的背影，恍惚間仿佛氤氳了幾縷深沉的哀歎。終究還是再次跟了上去。
    ……無法停下追逐的腳步。
    ------------------------------------------------------------------------------------------------------
    柳司靈饒是再淡定，也被蕭文抵死不承認的別扭勁給惹煩躁了。
    攤牌的時候蕭文沒有反駁，並且大大方方的和自己回了尚品苑，所以柳司靈無法理解蕭文現在這種反應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的相處如同之前的種種一樣，絲毫沒有變化，像是害怕打破平衡一般的小心翼翼地遵守著著秩序。
    可笑可歎。
    原來說出來後反而看不到方向。
    破天荒的，柳司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是不是到頭來，還是做錯了？
    蕭文對自己真的抱有同樣的感情嗎？
    或者說，他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
    ……這樣的生活又還能維持多久？
    --------------------------------------------------------------------------------------------------------
    兩人一個月以來的首次“約會”，不但沒有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反而使他們陷入了冷戰的局麵。
    柳司靈又變回了慣有的冰山模式，蕭文也難得的不再聒噪，兩人就這麼心知肚明的僵持著。
    柳司靈是為了冷靜煩躁、壓抑到了極致的內心，而蕭文則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與焦慮當中。
    於是在這種時候，學習心理學的好處就呈現了出來，努力掩飾內心的波瀾，他們真正相處的時候偽裝的一個比一個從容。
    我沒有任何事情。
    我和往常一樣。
    我過的很好。
    似乎隻是想拚命掩蓋不安和疑惑。
    可其實……
    我想說出心情。
    我並不淡然。
    我很不安
    ……我們都一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