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鳳兮凰兮亂情迷 第七十九章 妒恨成癡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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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風高,子夜時分,沉沒在黑暗裏的樹影在狂風中颯颯搖擺,黑色的輪廓淒厲得宛若猙獰的厲鬼群舞,偌大的鳳府死寂得仿佛幽魅鬼宅,所有的人都睡了去,不,大抵還有六人各懷心事、徹夜難眠。
西風閣內,弘鳳兮獨自坐於庭院,寬鬆的長衫淩亂,手持酒盅,一杯又一杯地痛飲烈酒,對月當歌,眼中竟有痛苦的淚意,他在極度思念亡妻。每當痛不欲生時,他便要將自己灌醉,麻痹自己的神經,忘掉過去,是故,半年前那次醉酒,錯把禰禎當作了晚晴,環摟住了她,曖昧不明地親吻著她的身體,如不是秦王及時出現阻攔,他也許會放縱自己,將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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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守閣內,她平躺在榻上,小手握緊了被襟,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她睜開漂亮而固執的美眸,轉頭靜靜地凝望著窗外,眼中波光流動,她在苦苦地思念著一個人。上次一別,與嬴政已有三月未見,這是頭一次政隔了如此之久還未來到,今後的等待會否比如今還要漫長難捱。她不斷地思索著,是否該把自己的愛全身心地獻給他,想了半日,亦無得出任何結論。
黑暗中有一把利劍深進門框,隻見劍尖輕輕一挑一撥,門閂“鏘”一聲便滑落開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和驚怕,想要看清深夜入襲之人是誰。大門遙遠的一聲“吱呀”敞開,她慢慢地看著,慢慢地將身子往榻內挪動,因為進屋之人,絕非善意,那一襲豔紅衣裳的追月,唇角詭笑,手裏持著一把銀亮的刀光,刺得她的眼瞬間失了明。
她一身三腳貓功夫,隨意應付個儒生還尚且可能,可眼下必須麵對著曉晴樓排名第六的殺手,這簡直讓她飛身乏術。眼見那把劍要刺透了自己的身軀,她一時間腦袋裏沒過了“絕望”二字。
在追月的劍刺過來前,一個人及時飛掠進來,“鏗鏘”一聲擋下了那把離她僅僅一厘之劍,隨即反手一轉,便即刻將其削斷了,他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俏麗冷峻地玉立在追月與她之間,冷冷地笑了一句:“追月,秦王已注意你很久了,跟我回去束手就擒。”
樹叉般分流而下的鮮血順著追月的玉手一滴一滴地落於地麵,她鬆開了手裏的短劍,虎口悉數震裂,劃開了一道很深的傷痕,她苦然一笑:“為何我始終得不到他的愛。”隨即冷冷的目光又望向了被容月護於身後的我,淚如雨下,低聲吼道:“都是你!你搶走了漸離也罷,他愛你,我甘於死心。我沉默地選擇了忘卻他,可你為何在我又決心愛上了另一個男人時,再一次橫刀奪愛!”
追月歹毒地怒視著她,一字一句堅決地道:“她、恨、你!”
她被追月那陰狠的眼神譴責得於心不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容月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衣襟,搖搖頭示意她別離他太遠,否則追月很有可能對她不利。她頷首答應,內心卻在思索著追月的痛訴,漸離隻當她為知己,並非追月想得那般不堪,可如今愈是解釋愈是會將事情越描越黑,還是等緩和下來再與她說罷。
然而她很在意追月口中,再一次橫刀奪愛的對象,莫非……那個人指得是嬴政?
追月愛上了嬴政。嬴政來鳳府的兩年裏,她專門負責侍奉他,然後心就被這個秦王給折去了。
她喃喃道,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追月,腦袋裏浮現出弘鳳兮提及過要小心追月這個女子,恐怖的念頭劃上心頭,彩凝的死莫非也是與追月有關?
追月見不得彩凝得寵,恃寵而驕,便像今夜侵襲入她的房屋一般,將彩凝果決掉,脫光她的衣裳,而後棄屍在“不拘“亭裏,造成是鳳府鬧鬼的假象。思及此,她不禁一陣冷顫,若非容月及時出現,她豈不是也得落得像彩凝那般死狀淒慘。
再漸漸想至一年前鳳府有膽大的小廝,去查探鬧鬼的傳聞,結果翌日亦是被人倒掛在亭上,刨掉了眼珠子,那些人之死想必應是也與追月有關。大抵是追月在深夜裏暗查機密,恰好撞上了那些小廝,為避免身份暴露,便將其誅殺。
她抬眸深深地凝望著追月,她的眼底有幾分冰冷,鳳眸瀲琉,眼底卻還有幾分波光媚色,銷魂媚骨,模樣生得俊俏,名字也生得美,卻是如此蛇蠍心腸,令人不敢置信。
容月見我與追月兩相對峙,卻又一言不語,稍顯幾分不耐,冷聲道:“禰禎娘娘,在下要將追月交予秦王發落,告辭。”話音剛落,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便飛快地執起追月的細腰,奪門而去,紅、白兩身影很快便沒入黑夜之中。
秦王並未在府上,發落降罪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容月卻走得這樣急,何須於此。見事有蹊蹺,今夜之事非比尋常,她默默想了須臾,跟著也出了門,一探究竟。
***殘***缺***追月***
鳳府深處,容月一麵挾持著她,一麵用手分開漫過腰際的蔓草飛快地奔走,往內走了足足百丈深,才見著一間被密林環繞的小屋,屋內燈光正濃,意興闌珊,推開門,隻見一名高貴雍容的黑衣男子,安然自若地坐在裏麵,腰間佩戴青銅長劍,手裏持著白瓷茶杯,品了一口,眼神一挑,像是早早算準了容月來的時機,開口道:“進來。”
她被容月狠狠地押在地上,跪拜而下,黑衣男子眼眸微眯,起身走至她的跟前,低沉聲音說道:“追月,你可知錯。”
她的眼底散發出不屈不饒的冷意,麵對著他仰起頭,她能對他說什麼?她本是曉晴樓派來刺殺秦王的殺手,卻偏偏在與他一年半載的相處下,生出了情愫,她深知不可對敵人動情,卻偏偏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他偉岸冷酷的身姿,天底下最英俊的側臉,霸道無方的眼神,孤寂冷漠的心思,一切都為她所愛,將她所俘虜,到了最後,她不惜將自己的身體奉獻給了他這個心愛的男子。
為此,她見不得別的女子與他接近,殺死了得寵的彩凝,還有那位名不副實的秦王妃,隻差半點,就得以誅殺成功。
他負手而立,冷冷地立在她身前,一襲暗色柔軟錦緞麵料的黑衣拖拽於地,今夜他沒有束發,黑色的長發靜靜地垂落下來,風動飄逸。容月一擒拿到她,便飛鴿傳書與鹹陽宮,他甚至連華服都未換上,隨意披了身衣裳便趕至。
她始終執著的不吭一聲,企圖刺殺秦王妃的罪名並不小,車裂、或是磔刑,哪一種都是極為殘忍的刑罰,可她並非怕死,最怕得是從這個深愛的男子口中,宣判出她必須死亡的罪名。
他的手輕輕落在她的肩上,她的雙肩輕顫,與他四目相對,她冷漠的眸光中盡是退避的無措。他手一使力,握痛了她削瘦的肩胛骨,陰沉而略帶憤怒地道:“行刺王妃之事,寡人可以饒恕你,隻須你向寡人坦白一切。”
她不明所以,隨即一想,似又明白了些,冷聲說道:“我不能。”原來,他什麼都知曉了。刺殺秦王妃隻是她握在他手中的籌碼,而他真正的目的是要通過她的情報剿滅曉晴樓。
他孤傲地笑起來,振臂一揮衣袂,冷笑道:“寡人隻給你兩條路走,其一,將曉晴樓的內幕招出,寡人免你一死;其二,你決不會有機會從這兒走出去。曉晴樓的、奸細。”他銳利的眼眸狠狠地眯起,在“奸細”二字上加重三分語氣。
她依然淡淡地道:“我不能、招降。”
他走近一步,大力地扳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神透著難以捉摸的光,重聲說道:“你喜歡我。”語氣裏帶著絕對的自傲與自信。他震懾人心的目光告訴她,隻要招降,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比如入宮為妃,長久地陪伴在他左右,她有一點點動心。
她絕美的臉容懾得蒼白若雪,慢慢地低了下頭,眼眸閃爍不定,自知是避無可避,沉默了許久,終是道了聲:“給我時間考慮。”
他爽快地應了聲好,便大步走回榻上斜倚著,深黑色的眼眸犀利地盯著跪於地上的女子,他有十分的把握她是會招降的,緊抿的唇角緩緩勾起,俊美的容顏在昏黃色的燈光映照下,更加得英氣逼人,一舉殲滅叛逆者,指日可待。
她道:“我可以歸順於你,告知一切曉晴樓的內情,但是你必須處死魏禰禎。”哪怕是嫉妒心理在作怪,也在所不惜。
他道:“奸細,沒有資格與寡人談條件。”隨即眼眸一眯,他輕聲道:“況且,禰禎,她還有用。”
****止***
當晚秦王為了掩飾自己出宮的行蹤,便派了若水留守鹹陽宮,在鳳府的貼身護衛僅容月一人,而容月為了避諱機密之事,遠遠地在外邊守著,故誰都沒有注意到,那一夜,那間小屋外麵還虛無縹緲地立著一個人,她就是,禰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