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孤雁落巢 第二十六章 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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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影氣得臉上陣紅陣白,這個男人修長的劍眉飛揚入鬢,漆黑的雙眸中含著漫不經心、悠然灑脫的笑意,無論她苦口婆心還是冷嘲熱諷,他一律雷打不動、波瀾不驚。這個人,這個人真真要把她氣瘋了!
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亡國太子,眼睛亮閃閃的,唇角噙著隱約的笑意,這表情說不出的可惡,他不過是個孩子吧?他懂什麼?可看他的表情,好像“心懷叵測”?
一個亡國的太子,憑什麼堂而皇之地站在莫靜塵身邊,憑什麼得到他的寵愛?
她莫名地心裏泛酸,氣苦得想要流淚、想要痛罵,可她不願在莫靜塵麵前失態。狠狠壓下心頭的狂瀾,匆匆向莫靜塵道別:“清影不打擾王爺遊玩了,先行告退。”
莫靜塵微笑頷首:“李小姐請便。”
黎夕看著那個憋屈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莫靜塵伸手揉揉他的頭發:“傻小子,笑得這麼開心,在想什麼呢?”
黎夕臉上微微發燙,有點心虛地低下頭,小聲道:“沒,夕兒隻是覺得爹的樣子好風趣。”
莫靜塵但笑不語。
“這位李小姐是皇後娘娘的侄女?”
“是,你真聰明,一猜就中。”
“可爹今天把她氣得不輕,她會不會惱羞成怒,到皇後麵前告爹一狀?”
莫靜塵看他一眼,戲謔道:“我是怕事之人麼?夕兒,你變得膽小了,快要不像我的小豹子了。”
“夕兒隻是擔心爹……”
遊園回來,管家林蕤來請示莫靜塵:“王爺,五天後就是太子生辰,皇後娘娘差人來傳話,邀王爺與少爺屆時一起進宮赴宴,宴會設在清央殿。”
“好,我知道了。”
“王爺今年打算送什麼禮?”
“太子哥哥不會介意的,我到時畫一幅畫送給他好了。”
林蕤猶豫道:“王爺,太子畢竟是儲君,王爺是兄弟,可也是臣,總這樣……會不會顯得太怠慢了?其他王爺還有大臣們可是想方設法討好太子呢。”
莫靜塵笑道:“我若成了阿諛奉承之輩,林蕤你保證不會瞧不起我?”林管家頓時語塞,陪笑道:“是,是,奴才失言了。”
莫靜塵橫他一眼,這小子,還沒說重話呢,就搬出“奴才”兩字來嘔他,真是把他寵壞了!
五天時間,莫靜塵每天一下朝就回王府,帶著黎夕到處遊玩,足跡踏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風景勝地。百姓們親眼目睹了傳聞中的前南寰太子,也看到那位風華絕代的譽王是如何疼愛這位新認的義子,一時民間傳為佳話。
太子生辰當日,明熙殿內,太監總管安七跪在莫穹蒼麵前,恭敬稟道:“奴才已經查得明白,譽王這幾日天天帶著黎小侯爺到處遊玩,不曾到軍中。京城百姓紛紛傳言,說譽王疼愛黎小侯爺,待他就像親生兒子一般。”
莫穹蒼嘴角抽搐,好啊,這小畜生,為了黎夕,竟然連公務都拋之腦後了。還帶著他到處招搖,唯恐天下不知!
揮手命安七退下,起身出來,到棲鸞宮。李皇後正獨自坐在宮內,一臉鬱悶。見皇帝到來,她勉強含笑出迎。莫穹蒼見她臉色不佳,體貼地問道:“梓童,今日是太子生辰,你怎麼怏怏不樂?”
李皇後欲言又止。
“有話但說無妨。”
李皇後歎息:“還不是為我家那個不爭氣的丫頭!”
“你是說清影姑娘?”
“正是。”李皇後滿臉愁雲,“她不知道吃了什麼藥,對靜塵死心塌地。上次靜塵進宮,臣妾委婉向他提及皇上欲為他指婚的事,誰知他一口回絕,不留餘地。臣妾本來早該向皇上稟告,可怕皇上生氣,就想再找機會說服靜塵。可這丫頭今日進宮來,跟臣妾訴苦,說幾天前在墨園遇到靜塵,靜塵直言不諱,傷了她的顏麵,也傷了她的心。這傻丫頭,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弄得臣妾心裏也不是滋味。”
莫穹蒼皺眉:“塵兒這孩子性子忠厚,不應該會隨便傷人。”
李皇後苦笑:“正是忠厚之人,才不知道委婉兩字怎麼寫!他當著臣妾的麵都敢頂撞,哪裏會在乎清影那丫頭。”
莫穹蒼的麵色沉下去三分:“今日待他進宮,朕當麵問問他。”
莫靜塵本已準備好給太子的賀禮,準備晚上攜黎夕一起進宮赴宴。誰知下午黎夕突然發起燒來,而且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收拾。見黎夕燒得昏昏沉沉,不斷發出模糊的囈語,莫靜塵心痛難忍,寸步不離地守在他床前。延醫喂藥,用冷水擰了巾帕敷在他額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林蕤提醒他晚上還要赴宴,他卻已經顧不得了:“差人將禮物送進宮去,就說少爺生病,我走不開,向太子哥哥告假,明日進宮當麵請罪。”
“可是,王爺……”林蕤還想再勸,可考慮到自家主子一向固執,隻好作罷。暗暗歎口氣,王爺,活祖宗,你就不知道孰輕孰重麼?
清央殿內燈火通明,赴宴的除了太子一家三口,還有國舅李澄敬夫妻、李清影、六皇子莫霽雪。皇後沒有請後宮嬪妃,而三位皇子遠在封地,自然也不能赴宴。偏偏莫靜塵顧著黎夕的病,沒有到場,宴會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李清影更是失望,坐在父母身邊,神情悵然。此刻的她在皇帝眼裏溫婉沉默,還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與她平日的樣子截然不同。
皇後的臉色不太好看,皇帝心裏也極不舒服,太子則因為莫靜塵的缺席而有些失落。李皇後看兒子一眼,苦笑道:“看來,兄弟之情也比不過一個亡國太子啊!”語聲一轉,又道,“今日我們宴會從簡,隻請了幾位最親近的人。雖然少了靜塵,還望大家不要掃了興才好。”
卸下母儀天下的麵具,李皇後的樣子親切得就像一位請客吃飯的賢妻良母,可前麵說的那句話還是成功地令皇帝的目光變得陰沉了。
就在這時,莫霽雪看向李皇後,蒼白清秀的臉上露出淺笑,柔柔道:“這次宴會一切從簡,可惜五哥卻沒有看到。”
李皇後敏感地瞟他一眼:“霽雪此話怎講?”
莫霽雪淡淡的睫毛閃了閃,斯斯文文地擺正姿勢:“五哥性喜簡樸、體恤百姓,他曾對兒臣道,太子哥哥一次生辰宴,不論收到的禮物,單就宴會耗費的銀兩,不知夠多少百姓幾輩子的用度。還有各宮嬪妃們,平日極盡奢華,但凡她們能夠省下來一點,我們大胥的國庫就大大充盈了。兒臣想,今日這樣,正好遂了五哥的意,可惜他沒看到……”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李皇後又驚又急又怒,頓時失了從容之態,聲音都顫抖起來:“皇上,譽王這是……這是在指責臣妾不懂管理後宮,還是指責皇上縱容了後宮嬪妃?”
李澄敬站起身,向莫穹蒼深深一躬,道:“皇上,臣不敢妄議後宮之事。可太子貴為儲君,他的生辰規製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皇後娘娘並無驕奢之舉,譽王這樣非議,實在是有些不合禮數啊!”
莫穹蒼滿臉陰雲,重重地將手中酒杯頓在桌上,眼裏射出利芒:“這逆子妄議尊長、以下犯上,明日命他進宮。太子,你替朕好好教訓他,問問他是誰給他的膽子!”
莫驚風怔了怔,恭敬應道:“是,兒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