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做什麼？”
    溫滕的死德行在於他根本不會無條件的相信他人，當然賀景疏除外。
    “我很抱歉，可是璧果有自己的脾氣，我隻是它們產生的媒介，並沒有實際的控製它們的能力。”壁佳樹的聲音依舊溫和，連點兒動火的火星味都沒有。
    鬼蔓纏繞住溫滕的褲管，其中一個藤蔓委屈的用葉脈拱著他的腳踝。不要欺負壁佳樹，它可是植物界裏最溫柔的好植物。
    “我沒有欺負它。”溫滕更委屈，從小到大，他就很少和人溝通，連同植物，他都……極少見到。錯雜的心意埋葬在心底，他不知道自己的驕傲還能堅持多久？別扭的偏過頭，他努力的彎起唇角，而笑意卻無法渲染到眸底。
    “不喜歡就不喜歡，我不用你們喜歡！”他倔強的抿著唇，硬是裝作沒事人的模樣。
    “它們說了什麼？”賀景疏沒有與植物溝通的能力，他隻能依照溫滕臉上出現的表情來猜測他和植物們在討論些什麼問題。
    “沒事。”溫滕死鴨子嘴硬。
    它們才沒有說討厭溫滕。如果鬼蔓有淚腺的話，那麼一定會淚如湧出的噴泉。怎麼可以欺負不會說話的植物，人類實在是太狡猾了。
    壁佳樹枝椏上的花蕾隨著微風歡快地搖曳著。
    ……
    “我似乎惹你生氣了，其實……我並不討厭你，溫滕。”
    溫柔的壁佳樹確實很難令人對他生的氣來，所以鬼蔓才會如此的維護它。溫滕低著頭，勾勾唇，放低了聲音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壁佳樹也很為難，違反時令開花結果可是對媒介體的它傷害很大，而且結出的果子也隻是填肚子的梅果。可是——它也不想讓他們失望，多方思考之下，它還是沒把握璧果會出現。
    “如果植物心情愉悅的話，會提早開花結果，對嗎？壁佳樹。”溫滕頓了頓嘴角，冷笑道：“可是我不想那麼做？”
    鮫人與海妖塞壬可是歐羅大陸上最具有美妙歌喉的種族，相傳在遠古時期，不少的鮫人與海妖被人類捕獲，擺設在華美的宮殿裏，等著互相殘殺。如果一方唱敗就會被另一方吞噬幹淨，連屍骸都不會留下。
    “壁佳樹，木係魔法師的血液對於植物可是最為滋補的。”他突然緩聲道。
    賀景疏突然握住他的手，神色肅然嚴謹，似乎極為不讚同他即將要做的事情。
    溫滕當然明白他的擔憂，他扯著嘴角對著賀景疏笑了笑，盡力緩和現場的氣氛。
    賀景疏緊瞅著他的雙眸不放，過了許久，他才逐漸鬆開手，對著溫滕低聲道：“不要亂來。”
    “等價的交換而已，賀景疏，我不後悔。”
    “不行！”賀景疏立即否決。
    溫滕偏頭調移視線，不敢看他。
    賀景疏仿佛在一霎那明白了他的心意，抬首看向他，半晌道：“你非做不可嗎？哪怕我不讚同！”
    心髒突然一陣收縮，溫滕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賀景疏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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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院教務處
    “青山，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羅素笑容可掬地摔下一摞的報告，對著戰戰兢兢站在案桌前的葉青山道：“還是你認為不管你出了什麼事，我都會維護你。”
    他這一次的所作所為真的太挑戰他的極限了。
    “這一次，我沒有——主動動手！”葉青山撇過眼，不甘不願的嘟囔道。
    可是他都把人打得連對方的妻子都認不出人樣。羅素歎了歎氣，還是頭疼的扶住額頭，不想再看他一眼，“青山，以後你可不要再動手了，畢竟你是魔法師。”
    這個家夥，他早就跟他說過了，不要隨便和人打鬥，更不要出了莫卡院係和人用武力直接對打。
    葉青山，他是個魔法師，不是武士！
    “可是——”關鍵時候，葉青山還是害怕羅素會發火，但是這一次，真的不是他想要動手的，是他們先惹他的。
    眸光一掃，羅素嘴角一揚，一字一頓地道：“閉嘴！”
    葉青山敢怒不敢言地緊攥著隱藏在袖中的拳頭，眸裏充滿了陰鬱和一絲難解的自嘲。
    連羅素都覺得會是他主動挑起麻煩嗎？
    他低垂著螓首，忽然感覺到從心底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沮喪，許久，他艱澀地道：“羅素，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塔撒羅。”
    羅素先是一怔，忍不住攢緊眉心，卻會意的朝他點點頭。
    “謝謝。”葉青山難得的示弱，不久，他打開門，離開教務處。一路上，他緊緊地抿住唇，不發一言，臉色陰鬱的像是隱藏著很多的心事般沉重。
    另一邊——
    “羅素，葉青山剛才好像喪家之犬。”左澤穆定定地望著站起身準備出門替葉青山料理禍事的羅素，“你明知道這一次不是他的錯，為什麼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苛責青山，可是他不可能每一次都能護住他。一瞬間，羅素幾乎歎息。
    “你根本就知道不是他的錯，是對方挑釁葉青山在先，如果不是他嘲弄葉青山當年是如何產生契約的，他根本就不會對他動手！羅素，連你都在欺負他！”左澤穆驀然沉聲質問，“我以為你是最關心他的。”
    挑起細長的眉梢，羅素莞爾。最關心青山的人一直以來都不是他，而是澤穆。
    “即使背負惡名，也不會多加解釋。澤穆，這種人活的很辛苦。”頓了頓，他的嘴角微微地勾起，直視著左澤穆道：“下一次不要再讓阿方索替你製造空間，畢竟把空間魔法用在隱身偷聽上，可是一點兒也不符合魔法師的身份。”
    “切，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武士守則先扔一邊，自己的幸福比較重要。”左澤穆可沒把羅素的說教聽進去，撇撇嘴，他不置可否地道：“少跟我說什麼大道理，我可不是葉青山那個山蠻子，一根筋到底。”
    知根知底最不好玩了，想要裝樣子，都覺得好笑。
    羅素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
    在他的注視下，左澤穆突然感覺到背脊升起一陣惡寒，隱約的察覺到事情有點兒不對勁。
    先不說葉青山怎麼可能做壞事會被人捉到，再者說，羅素又怎麼在第一時間抵達現場，避免他即將失控的殺意。
    仿佛看穿了左澤穆的疑問，羅素偏首微笑，不假思索地道：“阿方索的空間魔法一直以來都學的很好。”
    阿方索，他遲早會成為空間魔法師中的敗類。抽搐著嘴角，左澤穆一想起弱質纖纖的某少年，頓覺得壓力倍增。
    羅素還是笑著，眉眼微彎道：“如果你有時間，不如去趟東院的西郊，我想某個小武士在敲暈自己的魔法師以後，會需要大人的支援。”
    阿方索，他真的夠了，比傳聲夜鶯還盡忠職守。左澤穆已經無力的扶額，不疑有他的道：“我馬上就去。”驀然間，他想起什麼，很快的抬眸定定地望著羅素道：“你真的不打算讓阿方索擁有自己的武士嗎？”
    阿方索可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絕不相信羅素會狠心到要他一輩子當孤身魔法師。
    羅素嘴角的弧度停頓片刻，稍稍頷首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澤穆，太寵溺著孩子，隻會令他舍不得離開長輩的懷抱。我不能因為心疼他，就任由著他去禍害他人，澤穆，你該看得出來，阿方索，所欠缺的到底是什麼！”
    他沒有超越一切的勇氣，更沒有甘願為對方燃燒殆盡的勇氣。
    阿方索的瞳孔中沒有任何人的身影，無從在意起的人雖說清心寡欲，但相處久了，恐怕會讓人心涼。
    左澤穆的心裏縱然明白羅素是一番好意，可看到阿方索每一次守在東院，一次又一次的羨慕他人有契生武士，他還是不忍。
    “真的……別無他法嗎？”他欲言又止地詢問道。
    羅素搖頭，不是別無他法，而是阿方索連自己的心都不願正視。沒有變數的可能，冥冥中，他怕的隻是自己的心軟，葬送了阿方索的生命。
    “澤穆，你該記得契約夥伴的第一條——既然雙方決定生死與共，那麼血肉同享又如何？”他隻是笑，靜靜的笑著。
    做不到的人，他不會再讓他（她）踐踏他人的生命。
    雙方簽訂的契約，也許將會成為他（她）一生背負的罪與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