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作雲臉上的神色有些難看，也不知道是因為歐陽清池當著他的麵說了這麼不客氣的話，還是因為自己想到了什麼並不讓人愉快的往事。
    歐陽清池冷冷地瞥了鄭作雲一眼，轉身就朝蕭祖月走了過去。
    見歐陽清池走過來，蕭祖月當下就詢問接下來要怎麼做，歐陽清池皺著眉頭看著空地，又看了一眼小白，最後讓小白走上了那片空地。
    小白聽話地低頭在空地上埋頭嗅著，時不時用爪子輕輕刨一下——尚在京城的時候，它就以為它是一隻狗，到現在，它依舊覺得自己是一隻狗，它完全不覺得自己來做這些有什麼不對……
    看著小白在空地上嗅來嗅去，蕭祖月眸色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後，卻正好對上了鄭作雲，微微一勾嘴角，露出一抹冷豔的笑容來，蕭祖月很快就不再關注他，而是靠近歐陽清池低聲說起了什麼。
    鄭作雲依舊盤坐在不遠處的高牆下，蕭祖月剛才那一眼讓他不由凝神，那冷冷地視線帶著仿佛來自靈魂的高傲，那冷豔的笑容其實不帶有一點笑意，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已經認定自己是敵人了。
    抬手摸了摸手上的手臂，不由得心裏冷哼一聲，雖然說蕭祖月在武功上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卻沒想到是如此狠辣的一個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就已經為自己劃上了一刀，狠狠的一刀，若不是自己在關鍵時候用內力護住筋脈，也許那一刀會廢了自己整條胳膊！
    該死……
    歐陽清池這個人，向來不會把自己情緒表露在外，即便是當年兩人感情最好的一段時間，自己也經常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可是就在剛才，他對自己的殺意竟然如此表露無遺……
    他對於蕭祖月，對於這個小徒弟，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鄭作雲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歐陽清池竟然會喜歡上蕭祖月，喜歡上一個如此心狠的人……
    他站起身來，手臂因為這個動作而被牽動了傷口，劇烈的疼痛也隻是讓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很快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他朝歐陽清池和蕭祖月的方向走過去，笑著道：“看樣子，你們是想要把那個祭台挖出來？”
    不管怎麼樣，歐陽清池必須是他鄭作雲的，當年的自己一時糊塗，竟然錯過了歐陽清池這個人，這一次……絕對不會錯過的，那個蕭祖月……倘若蕭祖月真的想殺了自己，那自己也就沒有理由不出手了，若是他死了，歐陽清池還會對他有什麼心思呢？一個死人是沒有意義的。
    在鄭作雲接近空地的時候，小白已經在一個地方停留了很久，他甩了甩蓬鬆的巨大尾巴，有些不安地伏在了地上。
    蕭祖月看著他的反應，側首問歐陽清池：“難道它已經找到了？現在要挖開麼？”
    歐陽清池點點頭，吩咐小一和華岩從兩邊的房屋中一些幹柴，這才讓小白往下挖，這期間鄭作雲也在邊上看著，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狐疑。
    “我說清池，這東西挖出來究竟有什麼好處？”他看著小白不停刨著的爪子，一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問。後者看了他一眼，漠然地到：“與你無關。”
    “真是個狠心的家夥！好歹我們當年……”他漫不經心地說著，那英俊的眉眼在昏暗的火把下顯得有些模糊。
    “鄭師伯。”蕭祖月轉過頭看著鄭作雲，臉上掛著幾乎完美的溫和笑容：“說起來很奇怪呢……在此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還有一位師伯，師父也沒有提過……師伯你……怎麼不和我們來往呢？”
    鄭作雲臉上的神色僵了一下，卻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清池竟然又收了個徒弟！”
    “那是當然的，畢竟師伯你總是見不到我師父嘛！”如果要形容蕭祖月現在的笑容，那隻有一個字——賤。
    那張不知讓多少少女午夜夢回的柔美臉蛋上，正掛著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他像是故意一般，揚起聲調輕歎：“真是奇怪……師伯你為人瀟灑，想來也是英雄人物，怎麼我師父好像很不願意在人前提起你呢？如對待家醜一般……”
    鄭作雲嘴角微微抽搐：“你倒是知道很多！”
    “師伯要殺了我滅口麼？”蕭祖月無辜地望著鄭作雲，往歐陽清池身邊躲了躲。
    “怎麼會……除了漓帝，清池可隻有你一個徒兒。”努力平複心情，鄭作雲告訴自己，不可以被蕭祖月的話左右情緒，這個人笑容裏的挑釁這麼明顯，分明是等著看你的好戲！
    兩人的這番對話完全沒有避開別人的意思，不僅是夾在兩人中間的歐陽清池聽到了，不遠處正忙著生火的小一和華岩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最後還是歐陽清池抬手拍了拍蕭祖月的肩膀：“別鬧了。”那清清冷冷的聲音和往常沒有任何兩樣，就仿佛實在對待蕭祖月偶爾的惡作劇一般。
    這麼輕描淡寫的態度，讓鄭作雲感到胸口微微有些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