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真的。
    被毫不猶豫地告訴了這樣的一件事情。
    蕭祖月回過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歐陽清池，精致的容顏在火把的映照下，透著一絲詭異妖冶。
    不等他說話，歐陽清池便上前兩步，從落後一步的位置變為了領先蕭祖月一步，後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歐陽清池輕聲問：“你為什麼要救華岩和小一？”
    為什麼要救他們？蕭祖月眉梢輕挑，不答。
    “若他二人也是虛幻，你何必出手？”一改往常的淡漠寡言，歐陽清池很認真地在向蕭祖月解釋一些什麼。
    蕭祖月嘴唇微動，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惑。
    “如若這個世界皆是虛妄，你為什麼要替我擔心？皆為幻影，誰能傷我？”
    蕭祖月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你要說服我什麼嗎？”
    “隻是告訴你，這天下真實存在。”
    “它不存在。”蕭祖月毫不猶豫否決了歐陽清池的話，“能被我舍棄的世界，它不存在，不真實，也許這一切，不過是我臆想出來的。”
    “祖月。”歐陽清池忽然沉聲開口，身後的蕭祖月抬頭看他，兩人對視一眼，歐陽清池一字一字地道：“如今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真實存在，不僅僅是為師。所謂的虛幻，不過是讓你心神混亂的夢靨。不要有任何關於真假的想法，你看到的全部都是真的。”歐陽清池很少說這麼長的一段話，他說完之後，手中長劍一抖，猛然出鞘，抬手便往不遠處華岩的方向擲去。
    蕭祖月臉色微變，一抬手猛地擊在歐陽清池腕部，硬生生打偏了他的劍，他眼中怒火隱現，盯著歐陽清池冷聲詢問：“你究竟在想什麼？華岩是無辜的！”
    因為歐陽清池忽然飛來的劍，華岩躲閃不及跌倒在地，若不是蕭祖月打偏了那劍，他此時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華岩臉色蒼白的看著兩位主子，從剛才開始，他們的對話就讓人感到心中不安，不僅僅是蕭祖月的狀態讓人擔憂，歐陽清池也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是蕭祖月執著於真假虛實之類的，而被歐陽清池辯駁了……
    可是這種事情……為什麼他們兩個好好的要忽然之間開始討論這種？
    蕭祖月的質問並沒有得到回答，歐陽清池抓住蕭祖月的手，抬起讓他自己看，後者怔怔地望著自個兒的右手，就是這隻手，剛才打偏了歐陽清池的劍，救了華岩一命。
    “即便你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但你的身體知道，他們真實存在。”
    緩緩抽回手，蕭祖月的聲音變得極低：“那麼之前的巨石是怎麼回事？”
    “陣法。”歐陽清池抬手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紙，“這是劍源窟的地圖，劍源窟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陣法，一旦入陣便會受其影響，甚至在陣外，也會因為這龐大的陣法而產生幻覺。”
    “不可能的……”蕭祖月搖了搖頭，“我見到的，怎麼可能隻是一座陣便能解釋的？你根本不明白我看到了什麼。”
    前進的速度停了下來。
    邊上，小一已經把華岩扶了起來，兩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歐陽清池和蕭祖月，小白則似乎因為站的太久而有些急躁，前爪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上刨著，發出難聽的聲音。
    昏暗中隻剩下呼吸聲和火炬燃燒的輕微聲音。
    不知道是漆黑的環境讓蕭祖月平靜下來了，還是他自己想明白了什麼，許久之後，他抬手緩緩地理了理衣袖：“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歐陽清池問他，眼中帶著淡淡的笑。
    “我相信你說的一切，但是有些事情我始終感到不解。”
    “什麼？”
    “你說你來過這裏。”“九年前。”
    “可你又說，你來劍源窟是為了我。”“這次是為了你。”
    “上次呢？”“或許是機緣巧合。”
    沉默了一會兒，蕭祖月終於還是問了：“為什麼是為了我？”
    他不明白，來劍源窟是為了自己？在自己的記憶力，那些東西十分清楚，前往京城的途中，自己得知不久之後要來劍源窟，那個時候起，歐陽清池就不願意告訴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
    難道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這件事情？那個時候的自己和歐陽清池是什麼關係呢？
    師徒而已。
    歐陽清池似乎在黑暗中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率先往前麵走去，蕭祖月趕緊跟上，卻聽見對方淡淡地道：“不過是為了讓你知道你是誰。”
    “我是蕭祖月。”
    “蕭祖月是誰？”
    “蕭祖月是……”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蕭祖月拚命想要說一些什麼出來，卻發現腦子裏空蕩蕩的一片——他完全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如此怪異的一件事情。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久之前還驚天動地的地底盆地此刻沒有一點聲息，同樣也沒有任何危險從黑暗中出現——蕭祖月在想的是，也許沒了那麼多人，劍源窟的機關陷阱不會被觸動。
    接下來的行程簡單而枯燥，蕭祖月坐在小白背上，直直地望著那座盆地中心的小山越來越近，火把在不久之後終於也熄滅了，不過好在還有備用的，隻是在到達劍源之前，歐陽清池並不打算使用。
    小白在黑暗中行走，背上載著四個人。
    看不見景色，卻也隱約知道，那小山理應不遠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白規律的腳步聲忽然頓了頓，然後緩緩減慢，最終停了下來。
    因為一直坐著沒動，蕭祖月感覺自己的腳有些酥麻，他嚐試了幾次才終於成功站起身子，卻依舊差點摔倒。
    歐陽清池伸手扶住蕭祖月，而另一邊的小一則已經點燃了火把，突如其來的火光讓人眼前一陣難受，蕭祖月眯著眼睛好一會兒，才終於能夠看清楚眼前的景色，但是他立刻就怔住了……
    這裏……
    “這是什麼地方？”清潤的聲音滿是不可思議，蕭祖月連日來缺乏表情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驚訝——事實上自從被強調這個世界是真的之後，他一直在努力告訴自己，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那意義不僅僅是歐陽清池——這段距離以來，他已經很好地給自己灌輸了這個念頭。
    眼前是一座如同墨畫中的小村莊，青石板小路，低矮卻精致的小屋，整齊的籬笆上纏著青藤，不寬的水渠也許算是小河，小橋拱臥其上，橋頭兩尊石獅，氣勢頗佳。
    小一和華岩更是滿臉驚駭，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辛辛苦苦地走到了劍源窟的核心，竟然是一座小小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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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翠翠說自己也要變成精神分裂了，鏡子感到好罪過，好在這段讓人糾結的情節距離結束已經不遠了，不然鏡子的罪過太大了……蕭祖月的狀況不知道大家是否有了什麼頭緒，明天的文文中應該就可以寫到了，鏡子會努力地不精分，把這一段寫完的。然後歐陽清池為了蕭祖月而來劍源窟的原因，也會在稍後有詳解——不行，我可能還是有精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