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雲聚山裂血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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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剛燒好的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的酒氣與寒氣,真正到了睡覺的時候,卻見屋外又開始下雪。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漫天紛飛的鵝毛大雪,不由在心中感慨一句,漓國的冬天還是有些難熬的啊!三天兩頭的下雪,也不知道窮鄉僻壤的百姓是怎樣過冬的……
雖然喝酒遺留的頭痛問題沒有解決,可之前吃了點東西,飽腹之後也不覺得太過於痛苦,躺下之後不久就睡著了。
可在夢裏依舊沒能逃脫那一顆顆鮮血淋漓的頭顱,或許在夢裏,他也知道這是夢,看著那猙獰的頭顱卻也沒有慌張,目光冷冷清清地看著漫天飛舞的人頭,如雨一般淅淅瀝瀝落下的鮮血。
從漫天血雨中穿行而過,腳邊不時滾過一個人頭,若不是雙目圓睜怨氣深重,便是舌頭耷拉,血肉模糊。
蕭祖月緩緩行走於腥臭腐爛的血肉泥潭中,淡淡地望著漫天血雨。
走了不知多久,目之所及的世界忽然陷入了某種陰暗,前方不知多遠處,一座大山高聳入雲,山頂雲霧繚繞,隱約可見薄紗似的雲中也是鮮紅如血的山巒。
那山有多高?
那根本不是人類可以估算的距離,它直入九霄,不可仰望。
那山有多寬廣?
山巒突兀地出現在眼中,左右不見盡頭,仿佛遮掩了這個蒼穹。
蕭祖月站在離山很遠的地方,因為他看不清山上的任何一草一木,可他感覺自己就站在山腳下,因為這座山充斥著他眼前的整個世界。
耳邊時有鳥雀鳴囀之聲,清脆的鳥鳴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與急促,片刻之後,整個世界都仿佛在為這鳥鳴聲震蕩,那起初清脆的聲音已然變得嘶啞淒厲。
在不斷的震蕩中,那座橫貫天際的大山開始顫抖,山巔雲層狂湧,整個天空的雲都在往山頂聚集,原本白雲朵朵的天空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雲層中不斷傳出讓人心悸的雷電之聲,許久之後,一道雷電狠狠地劈打在山巔,雲層被激得猛然逸散,然後再急速聚集,隻是雲層散開的那一刹那,原本模糊不可見的山巔完完全全的呈現在了眼中,是如血一般的鮮紅,還在緩緩往山腳下漫延……
腳下傳來灼熱滾燙的溫度,身後腐爛的人頭不知何時已經隨著自己一同來到了山下,每一個頭顱七竅之中流出黑褐色黏稠的汙血,背後的世界不知何時已經成了以血蓄成的腥臭海洋,那人頭中卻仿佛有怎麼也流不完的血,不斷流出的同時還發出汩汩的聲響。
天上電閃雷鳴,幾乎要撕開天幕,擊裂大地。
山上的血紅還在向下滿眼,不多久便如同瀑布一般從天而降,聲勢浩蕩。
身後血海翻湧不止,翻起的血浪中夾著數不清的腐爛人頭。
蕭祖月的心髒好像隨著這天地異象一起,狠狠地跳動著,幾乎要震隨胸口的肋骨,從胸腔裏跳出來咆哮。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一刹那間,血海退去,山巒盡碎,烏雲皆散,耳邊歸於平靜。
蕭祖月猛地睜開眼,周圍早已沒有那滿世界的鮮紅,隻有昨晚沒有來得及細看的房間,還有透過窗戶紙的刺眼白光。
還有站在門口的那人。
蕭祖月微微起身,看著對方緩緩開口:“師父……”
歐陽清池背光而來,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他手裏拿著一個木製托盤,上麵放著一個白色的瓷碗,還在冒著熱氣。
他將托盤在床頭的矮櫃上放下,自己也在床邊坐了下來,這才淡淡地開口:“吵醒你了嗎?”
蕭祖月仔細地看著歐陽清池,腦中依舊是夢中那血腥得讓人絕望的場麵,他微微垂眸,整個人從被窩裏坐了起來,直接撲進了歐陽清池懷裏,雙手緊緊摟著對方的腰。
“你再晚來一步,我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被如血的瀑布壓入地底,被萬丈的血浪吞噬殆盡,永遠死在那個夢裏。
歐陽清池抬起手,輕輕環住蕭祖月的雙肩,許久才道:“不要擔心,起來把解酒茶喝了。”
“對不起……可能有些懦弱,可是再等一會兒……”蕭祖月悶聲道,聲音有些微微不穩,“不用很久……”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已經強行讓聲音平穩下來了。
歐陽清池靜靜地任由蕭祖月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自己,然後就聽見懷裏的人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著:“你一定不希望我是一個懦弱的人,當師父的都是這麼想的,這個你盡管放心,我不是那樣的徒弟,不會讓人失望的……你知不知道我剛才看見了什麼?我想不通為什麼我會看到這樣的東西……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讓我再說一會兒……”
蕭祖月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管究竟有什麼有人聽得懂自己的話,他斷斷續續地敘述了那個讓人絕望的夢,他不止一次地強調自己絕對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歐陽清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帶著一股極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清香,就像是屋外的雪一般,冷冷清清的,卻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色。
說著說著,蕭祖月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雙手卻依舊緊緊地環在歐陽清池腰間。
房間裏很靜,沒有一點聲音,連呼吸也微不可聞,屋簷上的雪偶爾被風吹過時落下一蓬,掉落在雪地上,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屋外很遠的地方不時傳來小一的大嗓門,還有華岩的聲音,離得很遠,還在變遠。
身上隻穿了中衣,雙手還裸露在外,蕭祖月在沉默中微微瑟縮了一下,然後輕輕歎了一聲:“冬天果然很冷啊!”
“五月中旬才會暖起來。”歐陽清池淡淡地答道。
蕭祖月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臉在歐陽清池身上蹭了蹭,然後才鬆手,抬頭看著對方:“我剛才說了很奇怪的話對不對?唔……也很正常吧?因為做了那麼奇怪的夢,最近事情又多……師父,你千萬別笑話我啊!”
他說著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周圍隻看到昨夜換下來的那件沾滿酒香的衣裳,在屋子裏看了一圈,卻見歐陽清池已經朝一個衣櫃走去,打開之後,前些天自己買的幾件衣服都整整齊齊地放在櫃子裏。
蕭祖月走上去,挑了件厚的白色棉袍,趕緊往身上穿。
歐陽清池就站在邊上,不時幫他扯一下衣袖,蕭祖月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到了這個世界這麼久,穿衣服還是要花去很多時間,還是感到有些丟臉的。
洗漱之後,把歐陽清池端來的醒酒茶喝了,蕭祖月走到門邊打開了木門。
屋外一片銀裝素裹,還有細小的雪花飄落下來,這座宅院雖然不起眼,但小院卻很大,小一蹲在院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麼,邊上站著華岩,似乎有些生氣地在說什麼,院子中間的空地上,兩隻小黃雞一前一後扒開了一小塊雪地,似乎在尋找雪下藏著的蟲蟻,一隻純白的狐狸蹲在邊上,歪頭注視著兩隻小雞的一舉一動。
蕭祖月看了一會兒,轉頭問身邊的歐陽清池:“要不要一起去玩雪?”
歐陽清池微微低頭,還是搖了搖頭,他緩緩地道:“先去吃早飯,之後陪我練劍。”
“練劍?”蕭祖月眼前一亮,陪歐陽清池練劍?那不是可以獲得很多好處?
他立刻點頭,自己動手到廚房找了些在灶上熱著的粥,吃飽之後滿懷期待地到了歐陽清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