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從此有師名歐陽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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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蕭祖月摸著自己下巴上微微粗糙的感覺,自認為不會再那麼容易被人誤會性別了,便認真穿戴好,前往清硯鎮上。
據說歐陽公子全名歐陽清池,性格溫和易相處,是京城某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因喜歡清靜才離家住在清硯鎮。蕭祖月捉摸著,向他借本書應該不難,興許還能詩詞歌賦結交一番也說不定。
走了近一個小時,問了好幾次路,蕭祖月終於在一個不大不小的宅子前停了下來,這宅子遠離鎮子中心,周圍都挺清靜,倒挺像是住著讀書人。
蕭祖月微微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整個人的氣質漸漸變得儒雅溫和,若隻是一眼看著,儼然就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儒生。
他敲了敲門,朗聲道:“在下蕭祖月,今日特地登門拜訪,請問歐陽公子可在?”
“請等一下。”裏麵遠遠的傳來一個聲音,聽上去溫和清雅,看來性格真的差不到哪裏去。
少頃,木門打開,蕭祖月微微頷首以示以示尊重,就聽見對方疑惑地開口:“你是……”
蕭祖月抬手行了個自以為不會出錯的書生禮,道:“在下蕭祖月,慕名前來拜訪。”說完抬頭,然後整個人怔在當場。
驚、驚為天人啊!
果然驚為天人!!!
幾乎正方形的額頭,濃濃的一字眉,一雙大小不一樣的魚泡眼,長滿黑頭的圓圓的鼻子,厚厚的香腸唇,兩顆門牙直接暴露在空氣裏,身上穿的是泛著油光的,看不清本來顏色的長袍。
蕭祖月被這副驚為天人的容貌驚得直接破功,無措地抬手扶住門框,好一會兒才有些結巴地問:“閣下是歐陽清池?我、我是來借書的,歐陽公子,那個……”
受了驚嚇,蕭祖月連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原來李老爹說的驚為天人是這個意思!他一直都理解錯了!以為歐陽清池多麼俊美……
眼前那位仁兄癡癡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人,嘴角隱約有些晶瑩的液體淌下來,這癡態頓時讓蕭祖月有些不悅,他幹笑兩聲:“算了,忽然不想看書了,再見!”他說完,直接轉身。
“等一下。”那位仁兄卻喊住了蕭祖月,光聽聲音確實溫和得很,可蕭祖月絕不相信一個遠近聞名的大才子會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傳聞這東西都是越傳越玄的,什麼大才子,全是假的!
他沒有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請等一下,你要找歐陽公子的話,在那邊。”那位仁兄的一句話讓蕭祖月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看了看那人,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那人走到門外,指著不遠處一個略大一點的宅子說:“那個才是歐陽公子家。”
蕭祖月愣了一下:“你難道不是?”
“我、我不是。”那人傻笑著說,蕭祖月看了他一會兒後忽然微微一笑:“多謝!”說著朝那個真正的歐陽公子的宅子走去。
片刻之後,蕭祖月站在了一扇漆黑木門前,這次該不會錯了,隻見圍牆上頭竄出幾根竹枝,看著還挺有意境的,這下總歸是了。
他抬手敲了敲門,卻沒人應答,等了很久們也沒開。蕭祖月忍不住用手指卷起一縷頭發,難道是敲的太輕,聽不見?
“嘭,嘭,嘭。”他想著,手上微微用力,然而,等了很久依舊沒人應答。
“請問歐陽公子可在?”蕭祖月一邊敲門,一邊提高聲音詢問,結果傻子一樣敲了半天門,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
難倒真的沒人在?這麼大老遠過來,還認錯人丟了臉,倘若直接回去,蕭祖月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沒有穆善文跟著,運氣該不錯才是……”他自言自語著,孜孜不倦地繼續敲門,敲著敲著,還敲出了旋律——《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
敲完國歌,依舊沒人開門,蕭祖月打了個哈欠卻依舊不願意放棄,又開始敲《馬賽曲》。
正敲到一半,門忽然打開,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抱著一架琴站在門口,看到蕭祖月後,少年把琴遞了過來,同時說:“我家公子說您這曲子不錯,贈了這琴給您,叫您多彈幾曲。”說完直接關上門,腳步聲漸漸遠去。
蕭祖月低頭看著手裏的琴,一片茫然——這琴看著挺昂貴吧?
嗯?不對!
“慢著,我要求見歐陽公子!”
“不用說了,公子今日不見客,您明日再來吧!”圍牆裏一個聲音漸漸遠去。
“我特地來的啊……”蕭祖月頹喪地把那架琴放在一邊,兩隻手都不安分的卷起了長發:“隻是來借本書而已,又不是死纏爛打要簽名的……”
祖月糾結地卷著頭發,結果卻因為把頭發束起來了,卷起來很不舒服,他想也不想直接把那束頭發的奇怪東西摘了下來,別在那架一看就挺名貴的琴上,然後自己在台階上坐下,一臉不情願地盯著那架琴。
難道除了向歐陽清池借書,自己就沒辦法了麼?切……
算了,他要好好休息一會兒,走了那麼遠的路,又受了那麼大的驚嚇,要是不好好休息一下,他是沒自信能夠走回去。
“憑著我的才能,即便是不借書,也能進入殿試,去皇宮看看倒也不錯,興許在那之前就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坐久之後,他感覺有些犯困,手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卷著頭發,這個壞習慣一定要改改了……
“咿呀……”身後的門打開,蕭祖月心裏有些惱火,聲音也微微冷了下來:“你家公子讓你把琴帶回去?真是讓你家公子失望了!在下一首曲子也沒有彈……”說完之後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昨天晚上和李老爹學做豆腐,玩得有點過頭就睡晚了,這會兒卻開始犯困,實在不像話。
他不等身後那書童答話,淡淡地道:“什麼遠近聞名的大才子,百聞不如一見,著實叫人失望之極。”
“借書作何?”身後那人忽然開口,蕭祖月眉心一跳,怎麼聲音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疑惑地回過頭,就見一名穿著玄色長袍的年輕人站在門口,看著像是護衛,根本不是先前的書童。
蕭祖月猶豫著站起來,一手卷著頭發,烏黑的眸子淡淡地打量這名護衛,許久之後卻忍不住皺眉——這個護衛俊美過頭了!
身材挺拔,皮膚細膩,雙眉斜飛入鬢,雙目狹長,眼神冷厲,鼻子英挺,薄唇緊抿,一眼看上著便是個個十分不近人情的家夥。
說起來,之前那書童也是麵容清秀如玉,難不成那歐陽公子癖好奇怪?
“借書參加考試。”蕭祖月收回打量的視線,淡淡地道:“不過現在不用了,在下即刻離去。”別人不高興借給他,他還不高興向別人借了!
那護衛漠然地看著蕭祖月,道:“請進。”說完就轉身進了宅子,蕭祖月莫名其妙地看著大開著的大門,這算什麼?
心中腹誹幾句,蕭祖月拎起台階上的琴跟了進去。
進入宅子,蕭祖月緊緊地蹙起了眉頭,院子其實不大,隻在角落裏種了幾簇竹子,牆角放著一個兵器架,上邊架著各種刀槍劍戟,整個院子看上去極為空曠,怎麼也看不出院子的主人是個書生,反倒更像是那護衛的院子。
穿過院子之後護衛帶著蕭祖月進了一間看上去像待客的客廳,那護衛示意蕭祖月在一旁坐下後,然後當著他的麵坐在上首的座位。
蕭祖月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之所以麵無表情,是因為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而那護衛也不說話,喝了一口茶之後,就開始打量蕭祖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蕭祖月終於忍不住開口:“閣下怎麼稱呼?”他感覺自己好像把一些事給弄錯了。
“歐陽清池。”護衛冷冷的說,說完後便目光銳利地盯著蕭祖月,似乎對蕭祖月的反應很感興趣。
不過,他注定看不到什麼有趣的了,蕭祖月除了用手指卷起了耳邊的一縷頭發,就是淡笑著看著他,完全猜不透在想什麼。
“在下蕭祖月。”蕭祖月表麵上笑得溫柔淡然,心中卻仿佛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李老爹明明說過,歐陽公子謙和有禮,言談優雅。他就不明白了,眼前這個麵部神經壞死是的家夥,到底是怎麼和那幾個字沾上邊的,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歐陽清池打量了蕭祖月很久之後,不緊不慢地道:“從不借書於外人。”
蕭祖月卻是笑:“我不打算借了。”這麼拽的家夥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不過,歐陽清池完全無視了蕭祖月的話,他目光清冽,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不過你可以借,你是我的弟子。”
蕭祖月卷著頭發的手一顫,扯得他的頭皮生疼,估計掉了好幾根頭發,他笑得燦爛奪目:“難道歐陽公子要收我做學生?”這個遠近聞名的大才子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歐陽清池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是你必須拜我為師。”頓了頓,他繼續道:“不論你是否還要借書。”他緊緊盯著蕭祖月看,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裏帶著些古怪的情緒,叫人捉摸不透。
蕭祖月收起笑容,這人究竟怎麼回事?自古隻有學生求老師收徒的,哪有老師強要學生拜師的?
“我不拜師。”蕭祖月語氣帶了幾分不悅,歐陽清池對一個初次見麵的人如此無禮,他也就不必客氣了——他甚至有些後悔今天來這裏。
歐陽清池表情不變,聲音卻多了一絲強勢:“由不得你。”他說著抬起手,屈指朝邊上的花瓶隔空一彈,那花瓶卡擦幾聲,碎成了無數片。
蕭祖月麵容僵硬地看著那一地的碎片,嘴唇緊緊抿起——這是赤裸裸的威脅!這已經不是拜師與否的問題了,這直接關係到他作為男子漢的尊嚴!
他隻是來借本書而已,卻發生了這種意料不及的事,自己的好運真的已經用完了嗎?
麵無表情地沉默很久,蕭祖月緩緩開口了:“老師。”
這個尊嚴沒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這家夥這麼想當自己的老師,自己就給他點麵子好了!叫一聲老師也不會少塊肉……
歐陽清池卻皺了皺眉頭,冷然道:“喊師父。”
蕭祖月扯了扯嘴角,真挑剔!他別過頭,視死如歸地喊了聲師父。
歐陽清池這才點點頭:“每日卯時到這裏,今日先回去。”
聽聞此言,蕭祖月猛地站起來,直接轉身跑人,結果在門口和那個書童撞了個滿懷,蕭祖月看也不看對方一眼,一甩袖袍,頭也不回地走了。
至始至終,蕭祖月都覺得很莫名其妙,自己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歐陽清池吧?為什麼他能麵不改色地逼自己拜師?正常人根本辦不出這事兒!
算了,既然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就休想叫他再去,人都走了,你難道還能找到我不成?
回清水鎮的途中天又下起了雪,等蕭祖月回李家豆腐鋪,身上已經積了一層白雪,好在今日顧客不多,李躍趕緊給他拿來了幹的毛巾。
蕭祖月沉默地在鋪子裏坐下,頭痛的用毛巾擦頭發上的雪。
李躍見蕭祖月兩手空空的回來,又是一臉的不高興,便關心的問:“蕭大哥,你怎麼沒有借到書?歐陽公子難道不在家?”
蕭祖月咬了咬牙:“人倒是在的。”
“那怎麼會沒有借到書?歐陽公子為人謙和,不可能不肯借啊!”李躍一臉好奇的問。
蕭祖月揉了揉額頭,顯得有些疲累:“人都險些回不來,還借什麼書……”
說完之後,他便不理睬李躍的不解,直接閉目養神。
當夜,蕭祖月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做了噩夢,半夜醒了好幾次,還出了幾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