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城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6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當宵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窗外的天空很藍,仿佛剛剛被水洗過。零星有幾隻白鷺飛過,發出了歡快的鳴叫聲。日出的暖陽逐漸從地平線升起,床前的不遠處的一張軟榻上,青衫的狷美男子蜷縮著側躺。在光芒的籠罩下,整個人漆金一般綻放著美妙的色彩,修長的睫毛如蟬翼偶爾有些不安分的撲閃,完美的麵部輪廓在此刻也顯得分外柔和。
一種寧靜而安詳的感覺,靜靜的流淌在他宵生的心底。閉上眼睛的時候,以為今生就這樣過去了,而現在他又如此真實的活著。
宵生的上身綁著厚重的紗布,斷骨似乎已經接好了,明明傷痛已經入肺,也不知道是怎麼治好的。披了件衣服下床悄悄下床,走到窗邊,扶著窗沿,感受夏季清晨的微風拂麵。
一切的一切仿若一場石破天驚的夢,宵生感覺的到,流失的精神力量正在漸漸的恢複。
師傅當初在他離開山門之時,對他的勸誡,現在想來才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所有的事情不是盡力就一定能夠做好,一味的奮力向前,而忘記了停歇的話,當麵對真正強大的對手時,就會顯得軟弱無力。
連環血案終於有了一個結果,一旦謎底揭曉了,重新推敲農夫、妓女、書生的血案動機就不難解釋了。三人所居住的位置連成一線的延伸終點就是古塔寺。東方在動手之前一定做過調查,或許是想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一些有關彩雲聖獸的線索,之後又殺人滅口。
彩雲聖獸在古塔寺,這是眾人皆知的,至於是否要去追究他們在調查的究竟是什麼,宵生正在思考它的必要性。
“啊,你醒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宵生的思路。
宵生回頭,見青衫男子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表情甚是可愛,竟不由笑了。
青衫男子並不惱怒,隻是怔怔的看著他的笑容,“我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你對著我笑了。”
宵生有些疑惑,“我們認識對嗎?”
“你不記得我了嗎?”青衫男子不答反問。
宵生背風而立,一頭青發如黑玉如飛瀑,在風中飄零,他淡淡的說,“你是睡,我忘了。”
青衫男子的表情很難看,沉默了良久,來到他的身前,他比宵生要高出大半個腦袋,於是支起了宵生的下頷,溫柔而霸道的說,“劉夙玨你好好看著我,我隻說一遍,我叫顧鏈,這世上隻有你配叫我鏈。那年離開你的時候我說過,我會滾得遠遠的,但如果再讓我碰看你的話,到時候,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決不再離開你。現在你聽清楚了嗎,不準再忘記。”
宵生有些震驚的點點頭,“鏈。。。”他隻是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卻發現這個名字讓他的心弦一顫。
劉夙玨這個名字,是他最大的禁忌。除了璟真帝,就隻有他的師傅玄機老人知道。他們是不可能告訴鏈的,那麼就是他自己說過。他感覺的鏈是不會說謊的,那麼他的記憶呢?從記事起到現在的大小事件,他都記得,為什麼唯獨關於這個人的記憶,像是被洗去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印象。
“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宵生問道。
“據現在足足有八年零一個月又三天。”鏈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說出了這個數字,度日如年的煎熬,自我囚禁的悲哀,隻有這樣對待自己他才能控製不去找他。
八年前,那年宵生應該是十七歲。努力回憶那一年發生的事情,驚訝的發現,有一大半竟然是空白的。再努力從那些空白中尋找突破,突然之間排山倒海的劇痛襲來,由不得他再多想。
“夙夙你怎麼了?”宵生搖搖欲墜,鏈忙架住宵生的身體,幫他站穩。宵生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心情,明明頭疼欲裂,卻在聽到鏈喚他夙夙的時候,臉登時就紅了。待疼痛減輕了一些,他騰出空來在心裏將過去的他,罵了一頓。想不到他自認一世英名,竟然有這麼不要臉的時候。
鏈急切的詢問又響起了,“你還好嗎?”
宵生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他剛才竟然是埋在鏈的懷裏的,趕緊跳出他的懷抱,尷尬不已的說,“沒。。。沒事。”
鏈露出了一個狷美而邪意的笑容,“風有些大,你還沒痊愈,我扶你去床上坐會兒吧。”
宵生很想說他自己可以,但是頭疼才平息,身上的傷又牽動了,隻得順著鏈,慢悠悠將他扶到了床上,拿枕頭給他靠著。
“對了,那些人,你是怎麼處理的?”宵生猛的想起了修羅教的一幹人等。
“我讓沒死的,把死的都連夜抬走了。畢竟這裏是清修之地,全滅了埋在這,殺戮太重。”這些年鏈待在這裏,心性較過去平和了一些。但隻要一想到他們差點把宵生那啥了,還用髒手在他身上亂摸,鏈就恨不得找條狗去奸屍,奸他個八百回都難消他的心頭之恨。
死者已矣,宵生並沒有太多的怨恨,“那我昏迷了多久了?”
“快半個月了。”
“彩石節是不是要到了?”宵生憶起紅舞對他說的,要一起去逛廟會、遊湖、猜燈謎、放河燈,那時欣然答應以為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卻沒想到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已經變成了永遠不可能完成的約定。
“就是明天。”鏈當然看出了宵生臉上掩飾不去的傷心,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宵生習慣性想要去握住胸前的玉簪,卻沒有摸到任何東西。這時他才想起,從他醒來就沒有見到過,那隻玉簪了。
“我的玉簪去哪了?”
鏈顯然不知道宵生說的什麼玉簪,“玉簪,我沒見過。鍾叔已經來打掃過了,就算有隻怕也已經混在那些垃圾裏,清理掉了。”
那天自身難保,究竟是什麼時候弄丟的,他也不記得了。如今又經過一番打掃,宵生知道自己是找不回來。
“很重要嗎?”鏈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看宵生的表情就知道了。
“或許是紅舞的意思,她希望我學會放下。”宵生眉間的愁雲漸漸消散了。
鏈琢磨著這個紅舞,咬牙切齒。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敢跟我搶夙夙。
宵生像是看出了點端倪,“她已經死了。”
鏈愣了一下,賠笑,“既然她叫你放下,就別想太多了。養傷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