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近一些，把臉側過來一點。”導演津津有味地看著台上配合完美的男女。
    “導演，我們這是洗發水廣告啊，重點是要突出頭發啊，你總是拍這兩個人幹什麼？又不是排婚紗照。”旁邊的工作人員忍不住提醒道。
    “婚紗照……”導演細細地咀嚼著這三個字，越想越覺得好像這麼一回事。這兩個人哪裏像是在拍廣告，分明就是一副拍婚紗照的樣子嘛。“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可以下來了，我們是拍廣告，不是拍婚紗照。”
    沈錦然臉一紅，趕緊跑了下來，眾人的哄笑聲還在耳邊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相比她的窘迫顧雲喬自然的多了，他坦然地看著眾人曖昧的目光，淡笑著往沈錦然的方向走去，途中淡淡地看了一眼導演，心裏對他的不滿上了一個層次。
    他拍婚紗照怎麼了？要不是為了沈錦然，他需要這該死的廣告嗎？這傻逼禦用導演怎麼這麼不長腦子，屢次壞他的好事，是該滾蛋了。下次一定要換個懂事又聰明的導演，不聰明也不要緊，不要壞他的事就好了。
    五六米距離，十幾秒之間，可憐的導演飯碗就已經落地了。
    “你躲什麼啊。”顧雲喬含笑看著她，“你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小了。”他以前記得她拍戲的時候都是麵不改色的。
    沈錦然橫了他一眼，心裏也有些懊惱，跟其他人合作她都可以心無旁騖的，唯獨顧雲喬她怎麼都……想想就覺得有些鬱悶。顧雲喬也不知道給她下了什麼毒，讓她產生了這麼嚴重的心理陰影，都嚴重到一看到他她就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了。
    莫非要找個心理醫生來看看？
    “一個廣告而已，不用這麼費心，拍不好就拍不好，東西不怕賣不掉。”
    “喂，顧雲喬。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職業道德，聽你這口氣是認定我拍不好了是吧？你難道覺得我該為自己拍不好而覺得自豪？”這臭男人的想法真是可惡。
    顧雲喬哭笑不得，“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想讓你太辛苦了。你高興就多做一些，不高興不做也沒事，反正你身後有我。即使你什麼都不做，即使你整天出去惹是生非，我也有能力幫你把事情都處理好。”
    沈錦然掌心一暖，原來是她的手被顧雲喬握住了。這小子又吃她豆腐，但是想歸想，她還是沒有放開他的手，就這樣讓他牽著。
    顧雲喬抓著她的手緊了緊，嘴角掛著竊笑，從前他肯定不屑用甜言蜜語來哄一個女人，因為他覺得那些東西都是虛無的，做的比說的來得實際的多。現在他才明白，人都是一樣的，任何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隻不過這個好聽的話要和現實結合在一起，而不是華麗的空頭支票。他顧雲喬說得出，就做得到！
    那邊兩人濃情蜜意，這邊的人也不好意思去打擾，趁著空餘的時間，導演開始和孫世珍聊起天來。
    “你手下的藝人不簡單啊，一出手就把鑽石級的王老五給釣走了。”
    “……”孫世珍翻了一個白眼，不搭理這個為老不尊的人。
    “我說小孫啊，你怎麼一點情趣都沒有呢，要說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身上倒是有股沉穩的味道，不簡單啊。是不是你把她帶成這樣啊，我說你就不要帶壞人家小姑娘了，這樣多影響……”
    “你夠了。”孫世珍有些無奈。她和楊瓊導演也算是老相識了，這個導演很有才華，曾經出了幾部很精彩的作品。可是後來他就銷聲匿跡了，很久以後才知道他原來轉行了。他不再拍電影拍電視，反而輾轉各個公司拍廣告。其實某種程度上，她也是理解他的。娛樂圈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演員受到壓迫是常見的事情，就算是導演也有很多為難的地方。導演上麵有製片商，還有投資人，他們這些人有錢人向來高人一等，想要什麼人來演就要什麼人來演，哪怕是一個完全沒有演技的人。對一個好的導演來說，他們的作品就像是他們的孩子，他們要追求作品的完美，但是總是因為各種原因有瑕疵，很多時候他們為了生存隻能忍氣吞聲，這也是很多導演剛開始出彩，後來默默無聞的最大原因。對於楊瓊當初突然退出娛樂圈，她心裏也大致清楚。
    萬般無奈，隻能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每個人都在為生存而努力著，誰又能獨善其身呢，誰也不能的吧。
    “小孫啊，你不是好幾年前就不幹了嗎？怎麼又出來活動了？難道是經濟危機了？”
    孫世珍搖頭，“不是，這原因難說啊。”她總不能說因為顧雲喬逼著她出山的吧，她更不能說顧雲喬用她兒子的前途做要挾。她的兒子現在在機關工作，對普通人來說是個很高級的職位，但是在顧雲喬這樣的權二代眼裏，隻要動動手就能把他給捏死。她不想出山也得出山，索性他的要求不過分，隻要她幹三年就好。三年換取兒子的升職，她覺得很值得。
    楊瓊以為她是難以啟齒便不再多問下去，立刻把話題轉移到了其他的方麵。“你是怎麼當上這姑娘的經紀人的，看起來她還是很嫩的吧。”
    “恩，剛出道沒多久呢。”孫世珍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帶這麼嫩的人，出道一年都不到，但是成就還算不錯了。”
    “哦？難得你對一個人的評價還不錯。”楊瓊也起了興致，誰都知道孫世珍的眼光比較高，畢竟她手裏出了玉如煙這樣奧斯卡的影後，她自然有高傲的資本。
    “不錯了，沒出道多久就接了林佑安的電影，成了女二號。她演得角色我看了，還不錯，是個很好的苗子。”孫世珍眼前浮現出那個紅衣絕代的女子，想起她剛才也穿了紅色的旗袍，可是給人卻是不一樣的感覺。電影裏的洛輕是高傲冷豔的妖嬈，而剛才的沈錦然是端莊溫暖的豔麗。
    “林佑安的口味算是刁了，她能當上女二號看來是真的有兩把刷子了。不過看她的樣子很生澀啊，完全不像是有過拍戲經驗的。”
    孫世珍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是剛上任的經紀人，她之前的經紀人是她自己帶來的，據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嗬，不知道該不該說她運氣好，兩個菜鳥組合在一起倒也還有一番成就。”
    “那你可得好好對待這姑娘啊，不說這姑娘的資質怎麼樣，就憑著顧老板對她的態度她就是不想紅也難啊。”楊瓊承認自己是話裏有話，多人女藝人是靠著別人捧上去。沈錦然好不好，他也不好做結論，他能看到的隻是她美豔的外表，以他的老眼來看，估計也差不多了。可惜了一個好姑娘，進了演藝圈就被汙染了。好端端的又被人給包了，真是造孽啊。
    “走一步算一步吧。”孫世珍也沒真心把這工作放在眼裏，她已經過了對工作熱情的階段了，如今她家庭和睦，經濟條件不錯，她早就沒有了以前的雄心壯誌。她現在就是盼著三年時間一到，她就可以自由了。
    “沒有鬥誌啊，這……”楊瓊苦笑了一下，不再說話。此刻他沒有資格說別人，他自己也是如此，早就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好了好了，你好去叫他們來拍廣告了，晚上我還要回家給我老公煮飯。”孫世珍推了推眼鏡，“看什麼看，我就不能給我老公煮飯啊。”
    “嗬。”楊瓊偷笑了一下，大聲叫道：“集合了集合了，拍廣告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為了我們的晚飯，我們爭取一遍過。”
    “導演”沈錦然跳了起來，“我還沒看過劇本，不知道台詞。”之所以不說我們，隻她也不清楚顧雲喬到底看過沒有，思量再三她還是用了我這個保險一點的詞語。
    “不是說廣告創意是你提供的嗎？”楊瓊鬱悶地看著沈錦然，“你現在告訴我你沒有劇本，我到哪裏給你提供劇本啊。”
    “我提供？”沈錦然愕然地指著自己，然後把手放下，悶悶地看著旁邊一臉無辜的顧雲喬，咬牙切齒地問他：“你別告訴我，又是你的注意啊。”
    顧雲喬攤了攤手，“我覺得你上次的創意還是很好的，隻要把夏誌瑤換掉，改編下加個結尾就好了。”
    “有你說得這麼容易嗎？你公司的策劃都去幹什麼了？”沈錦然真是要被他給氣死了，他真的是要人來給他拍廣告嗎？哪有人拍廣告什麼都不準備的。
    沈錦然猜對了，顧雲喬壓根就沒想過讓其他人來拍廣告，他什麼都不準備就是想多拖住她一會兒，她越拍不好他越開心。當然他這點猥瑣的心思絕對是不會表現出來的，此刻他隻能是一副為難的樣子。
    “唉，我也是剛接手這個公司，看來公司的人事調動要重生安排了。”偷偷看了一眼沈錦然，顧雲喬一本正經地扯淡。
    “拍吧，拍吧。”沈錦然衝進了試衣間，沒看到顧雲喬得逞的笑意。
    廣告拍攝的還算順利，雖然原型是沈錦然在選秀上和夏誌瑤配合的段子，但是拍攝的卻是改編過頭的片段，幾乎已經完全扭曲了原先的樣子。
    沈錦然坐在道具草地上，前麵是一架古琴。顧雲喬坐在她的身邊，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噔”地一聲琴弦斷了，工作人員開始撒落葉，燈光師開始把光給調暗。
    “你有沒有受傷？”顧雲喬連忙拿起沈錦然的手，仔細地看起來。
    沈錦然對他明目張膽吃豆腐的行為，非常不滿但鑒於現在的環境她隻能按照原先的計劃，擠出一個虛弱的笑：“琴弦斷，這不是好現象。”
    顧雲喬繼續把玩著沈錦然的手指，臉上掛著淡淡的略帶著得意的笑，“這有什麼，接上一根不就好了。”
    “談何容易。”沈錦然把手放下來，在攝像機鏡頭看不到的地方反手掐了顧雲喬一把，看到他微變的臉色她得意地動了動。“夫君，你不用安慰我了。”
    一聲夫君，顧雲喬眉開眼笑，差點就失了形象。索性他還顧全著大局，把後麵按照計劃給演完了，他的配合讓沈錦然和眾人都放下心來。畢竟這人再任性他們也拿他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