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滿麵。晨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我隻記得昨天晚上是和東昭弘同泡在木桶裏來著，那隻從玉龍宮遠道送來的木桶，終於是在顛簸了近一個月的時日後到了。
    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我腦子有點漿糊。
    我回身看了看東昭弘，他揉揉眼睛看著我笑。
    “醒了？”
    “嗯……”
    “我昨天怎麼上床的？”
    “你趴在桶裏睡著，我撈你出來的。”
    “我沒印象。你還幹什麼了？”
    “嗯……你自己摸摸。”
    我看了看床邊上已經被挖見了底兒的油脂膏，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床鋪，一片潮濕……泥煤……
    我偏頭看著東昭弘問：“你能不能不要時時刻刻都欺負我？”
    “那不然做什麼？”
    這家夥不做皇帝了還成天是一副大爺的樣子。
    “沒事就看書寫字作畫，沒準你的墨寶我還能拿出去換幾兩銀子。”
    東昭弘爬起身看著我問：“你這是要我賣字為生？你要知道，那字可是當朝皇上……”
    “前朝。”這是必須要糾正的。
    “咳，是當朝皇上哥哥的！”
    “今兒什麼日子？”我不經意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兩套紅裝。
    東昭弘眼睛也笑的彎彎的道：“大喜的日子。”
    我很喜歡他笑的很開的表情，抬手摸了摸他的眉毛道：“人家說成親前不宜見麵，要不咱們按著傳統，躲避躲避？”
    東昭弘一把抱著我的腰，頭舒服的枕在我頭上無賴道：“那不行，如果這樣，我幹脆不成親了，反正都能抱著你，一樣。”
    “東昭弘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能……”
    “我不管，讓我看不見你就是不行。”
    “弘兒？九兒？”
    太後的聲音，我高興歸高興，但她那聲九兒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實在太難聽了……
    我推開東昭弘，起身去開了門，太後老人家一身貴氣的夫人裝扮，進屋看見東昭弘還賴在床上，半是故意的盯著淩亂的床，回頭歎笑著對我說了句：“媳婦兒，辛苦了。”
    我想死。
    人說一朝被壓，永難翻身，我就是典型的例子。
    “太後，長途跋涉的，我們住的簡陋，也實在沒什麼好招待的，喝點山泉水吧，我蒸餾過的。”
    我說著給太後倒了杯水，她隻是笑嘻嘻的看著我，接過了水就打量起屋子。
    我們住的確實很簡陋，東昭弘那家夥沒帶任何侍衛，我一現代人根本不會蓋房子，索性就隨便在山裏搭了個棚，住了。
    好在這山裏很少下雨，天氣也還不算冷。
    “你們住成這樣，也算情。趣的一種？”太後老人家一臉怪笑的看著周圍，東邊那根柱子晃晃悠悠的不是很結實。
    我苦笑了一下，總不好告訴太後老人家其實是你兒子不會蓋房子，我更是不會了？
    太後研究了半天終於是皺了眉頭說：“隻是這棚子用來成親實在寒磣了點，你們怎麼不在鎮子上買一處房產，總好過在這裏湊合。”
    東昭弘那廝半躺在床上，反而抒情的說：“我覺得挺好，夜來聽風雨，再說了，有九儀……”
    我打斷了東昭弘的話：“你還想說回歸大自然了呢是不？”
    不打斷他的話，誰知道他能說出什麼來。
    “罷了，我這就吩咐他們去辦，怎麼也不好在這裏成親。”
    “其實，太後，我們出來的急，沒有帶任何值錢的物什，所以……”
    我和東昭弘那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斷了，就帶了兩套吉服便出了宮。
    自他對外宣稱重病將朝政交給東昭臨後，就成天和我膩歪在一起，但在宮裏，處處還是受限製的，我心情不好，便想出宮，出不去的情況下就想到了私奔。
    這一奔，還真的就奔了快半年。
    身上值錢的東西用的差不多了，雖然我逼著東昭弘這廝出去賣字賺錢，他卻說什麼都不肯。
    好在上月寫了封信回去，說今日要成親，如今見到了救兵，總算不至於餓死。
    “又沒有人抓你們，好好收拾罷了再走也好啊！”太後笑的很是無奈。
    東昭弘看著我，我自認理虧的不說話。
    其實我沒想到會這麼麻煩，本以為能到這裏風生水起的騙個把銀兩，卻沒想到騙術全被東昭弘自己給我拆穿了……
    帶著這麼個敗家相公，日子以後估計就哭嘍。
    他倒是成天閑適的可以，帶著我遊山玩水，興趣來了還給我抓抓野味。
    果然當過皇帝的人，腦子就是和常人不一樣。
    最後到了這裏，他非說風景怡人，便拖著我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將近兩個月。
    “別的都吩咐妥了，時辰可能會有點耽誤，但我此次來也要和你們聊聊天，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東昭弘這時倒是禮貌的起來了，和我一起看著太後，那樣子就像是個剛睡醒的大孩子。
    特麼在床上的時候他怎麼就不能乖順的像個孩子一點兒！
    “月眠的衣冠塚和先皇的合葬了。”
    這是我想到了的。也是必然的結局。
    “那堵牆？”
    “都繪好了，以後回去祭拜你父皇的時候，便去看看吧。”
    東昭弘點了點頭。
    “太後，您真偉大。”我這句誇讚，是發自內心的。
    太後淡淡的笑了笑說：“遠親王年初的時候沒了，他總是精神恍惚的罵人打人，不知怎麼就掉進了湖裏，撈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氣兒。”
    那孫子，沒準是給憤怒的宮人扔進湖裏的……
    “畢大夫請辭，去為先皇守陵。”
    “太後，這不妥當……”我阻止了一句。
    太後估計不知道畢大夫的那份心思，月眠好不容易和先皇在一起了，又去個畢大夫……
    太後對著我了然的笑了笑說：“你放心，所有的一切他都告訴我了，但我相信他心裏更多的是懷念，畢大夫，是個好人。”
    我有些不屑於畢大夫：“太後，您真善良，覺得誰都是好人。”
    太後也不理論，對著小哥兒笑言：“德陽的孩子很可愛，不過她堅持要你給取名字，臨兒也讚同。”
    東昭弘思索了一番，淡淡一笑道：“單名一個胥吧。”
    “東胥，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