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行李，就這把琴？”禦名乾不可思議地看著這把華貴的琴。
    這家夥又在想什麼啊。“八皇子還未回府？”言外之意已經很明確：不用你等也不用你送，家丁早已備好，該該回哪兒去回哪兒去。
    隻是這招在禦八皇子毫無作用。“沒事兒，我送你。”
    “多謝八皇子好意，安某心領了，不過安某還是自己回去的好，免得朝中大臣閑話。”
    “閑話？——”禦八皇子邪邪一笑。
    拳頭攥緊了些，怎麼什麼詞語到他那兒都能變樣？
    扯開話題，“這身衣物是九皇子的，安某回府後便換下，但得勞煩八皇子幫忙送回去了，安某多有不便。在此先謝。”
    “好！……傾霄在這有沒有受委屈？”還是忍不住問近況。
    “九皇子別院雅致華貴，處處錦衣豪奢，怎會有委屈一詞？”安傾霄淡然道。
    不。沒那麼簡單，依九弟的性格，哪會把人捉來，好生照顧一番後再小心地送回去？自從林妃去世後，十二歲的九弟便徹底變了，除了自己和父皇，任何人都難以靠近他，他怎會對安傾霄下手且不加以殘害？
    “本殿下定會找九弟問清楚！”禦名乾嚴肅道。
    安傾霄不再搭理他，徑直向白綢馬車走去。
    望著那白色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禦名乾心中竟一陣抽疼。
    他其實……很孤單寂寞吧，從沒見他提起自己的親朋好友，從來都是形單影隻。自己跟他相隔如此之遠啊……
    他就那麼離開了——禦名乾雙手忽然向前伸去，想牽住他。指尖卻擦過白衣。
    仿佛，他這麼一走就可能化仙而去，再也不回來。
    心裏泛起一陣酸楚。
    好一陣，才幡然，輕笑一聲，在想什麼呢。“回府。”
    【清樓】
    是她吧……
    是她要禦名非那麼說的……
    一陣胸悶，喘不過氣來。
    為何——
    為何總要拒我於千裏之外——
    輕笑一聲。是因為自己身體裏留著的血液，有一半是肮髒的……所以她如此厭惡，如此鄙夷，甚至不惜來提醒自己的身份。
    好。如此甚好。我安傾霄，怎會為此而卻步。
    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安傾霄眼裏掠過一絲狠戾。
    在旁的一個中年男子見安傾霄臉色蒼白，不由擔心地伸過手去扶持，“公子……”
    緊閉著雙眼，掙開那雙手，“卓山，何事？”
    卓山忐忑地望著安傾霄，他知道，這主子八成是想起了往事。隻有那些事才會讓這個清貴堅強的少年顫抖，隻有那些話才會讓他痛徹心扉。隻是他不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悲哀，常常一人悶在心裏，在無人的地方舔舐自己的傷口，加以安慰。
    不過，卓山更明白，“勸慰”“扶持”對於他再世無雙來說是不能出現的。他決定要問的，必能問清；他決定要殺的，此人必死。諸多生靈的生死全權係於他一念之間。隻要輕描淡寫的一聲命令，不知有多少人會在頃刻間成為煙魂。隻是他很少殺生，多半與幼年居於佛堂附近，耳濡目染。住持見幼年的安傾霄眉目清秀，但在這稚嫩仙骨的臉上卻有著不同於其他孩童的成熟和淡淡的哀傷。於是便賜他法號：無雙。無雙者，絕世驚才，天下無雙，心容蒼生，悲憫為懷。貌而出奇，壽而折返。青絲甚腰，方可留年。
    也許這又注定是一場悲劇，但他無怨無悔。認定了他的夙命，認定了他的生生世世。
    “公子，今兒幾個人上街去，途中碰巧撞見兩個孩子沿途賣藝。見他們著實可憐，便暫時將他們帶回來了，聽由公子的調遣。”卓山等待著命令。
    安傾霄恢複以往的從容不迫，絲毫看不出剛才的失態。“那便將他們帶來給我看看吧。”
    “是。”卓山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