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慶猛地坐起來。
    門外響起敲門聲。
    子慶環顧四周，是個陌生的地方，冷硬而沒有生氣的白色，不是他的房間，也不是在宿舍。
    “穆先生？”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子慶愣了一下，才回想起來，他昨天被鬱承遠拉到他家照顧兩個孩子，結果好像他在他家睡著了。
    “穆先生？您起床了嗎？時間快到了。”那個聲音又說。
    時間到了？
    “穆先生，你上課時間快到了……”
    子慶猛地一驚，他都忘了，今天不是周末，他現在可不是在學校，更重要的是，他昨天晚上沒有回去，班致軒……
    完了！
    手忙腳亂去找衣服，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根本沒動過，還是昨天穿出去打工那一套，不禁愣了一下。
    “穆先生？”
    “嗯，我已經醒了，麻煩你了。”門外那人一直在鍥而不舍地叫他起床，子慶實在是不好意思出門。
    等洗漱好下樓時，鬱承遠已經老神在在坐在餐桌邊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晨報，張心友和張曉曉吃著早餐，吃得一臉一身都是。
    “穆哥哥，快來吃早餐！祁奶奶做的早餐很好吃哦！”曉曉向他炫耀一般抬起牛奶杯。
    在曉曉和心友對麵坐著一對夫妻，子慶進來時就看見了，應該是他的家人吧，但看氛圍又不太像。
    “他是我請來的管家，姓祁，他旁邊的是他的太太。”鬱承遠放下報紙，折好，拿起另一份繼續看。
    “你好，穆先生。”祁管家先對子慶打招呼。
    “你好。”祁太太笑得很和藹，恰好和祁管家麵癱臉湊成一對。
    “您好。”子慶有些拘謹。
    “先坐下來吃早餐吧，吃完我送你們去學校。”鬱承遠放低報紙，露出臉來。
    “好的，麻煩鬱先生了。”子慶在唯一的空位坐下，正好坐在鬱承遠的對麵。
    子慶用早餐時很專心，絲毫沒注意到鬱承遠的視線放在他身上已經好久了，祁管家和祁太太裝作看不見，張心友兩兄妹忙顧著吃了，就算看見了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子慶吃早餐中規中矩，今天的早餐主題是西餐，他就完全按照西方的餐桌禮儀，不發出一點聲音。良好的家教從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完美體現出來。
    不過，鬱承遠發現他旁邊放著的牛奶他一口都沒喝過。
    “你怎麼不喝牛奶？”
    “嗯？我等一下再喝。”子慶放下筷子，對鬱承遠說完話才把筷子拿起來。
    “在我這裏不用這麼多規矩，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你也不要太拘謹了。”鬱承遠把看完的報紙折起來，拿著報紙出了餐廳。
    子慶不發一語，很快將麵前的早餐吃完，正準備喝牛奶的時候鬱承遠叫住他：
    “別喝了，時間不夠了，張心友，張曉曉，走了。”
    卻在上車之前遞給他一杯熱騰騰的豆漿：
    “在我這裏你不用在意，不想喝就不用喝，誰也不會強迫你，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子慶就是這樣，既然是別人為你準備的東西就要吃完，他的性格和從小的家教使然，即使不喜歡，也會強迫自己喜歡。
    “嗯……不是不喜歡喝牛奶，我喝了牛奶會拉肚子。”子慶頓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上次發燒時班致軒給他過牛奶，他也沒想著要拒絕，就勉強喝了，結果一直拉肚子到深夜。
    “為什麼？”正開著車門的鬱承遠轉過頭來問他。
    “不知道，大概是我的胃對牛奶比較抗拒吧，從小就這樣了。”
    “你坐到前排來，給那兩個小鬼坐後麵。”
    鬱承遠先是送張心友去小學，再送曉曉到幼兒園，最後才到子慶。子慶望著車窗外，車走走停停，巨大的廣告牌，一晃而過的小吃一條街，紅綠燈前停在旁邊的形形色色的等紅燈的人。
    汽車再次啟動，鬱承遠看了發呆的子慶一眼，開口說話：
    “你的手機昨天落在車上了，你同學打了很多通電話來。”
    “是班致軒嗎？”子慶一下子緊張起來。
    “嗯。你看上去很緊張。”
    “我怕他擔心。”
    “我發給他過短信了，說你回公寓睡。”鬱承遠打了一把方向盤，轉向下個路口。
    “什麼？”子慶追問了句。
    “我沒有看其他東西，你不用擔心。”
    “……謝謝。”
    車停在距離學校兩個路口處，子慶下了車。鬱承遠搖下車窗對子慶說：
    “豆漿記得喝完，杯子你拿著就好。”
    子慶握著發燙的豆漿杯，看著鬱承遠的汽車沒有影子了才慢慢往學校走。
    今天子慶上課一直不在狀態上，雖然老師讓他回答的問題他都答上來了，也一直沒走神，但是班致軒總是覺得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課堂上了。
    “子慶，你怎麼了？”一下課，班致軒就問。
    “啊？沒什麼，大概是累了吧。提不起精神來”子慶合上課本，趴在桌子上，懨懨的。
    “是生病了吧？”林蔚從前一排插話進來。
    “沒。我沒事，別擔心了。”
    自習課時子慶一直拿著手機，隻是翻來覆去的看，打開又合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嗡嗡。”
    有短消息進來，子慶打開看，是鬱承遠發過來的。
    “六點半在昨天那個位置等我，我去接你。”
    “不行。我七點之後才能下班。”
    “那就七點。”
    “我今天晚上要去公會。”
    之後鬱承遠就沒再發短信了。
    子慶覺得，鬱承遠和以前有些不同。不同在哪裏又說不上來。
    昨天晚上是他抱他去睡覺的吧，今天早上又為他準備了豆漿。他……有什麼企圖嗎？
    是自己想多了吧，你沒錢沒勢，誰會注意到你？你不過是個學生，在他的眼裏你還是個沒長開的毛頭小子，就算看上你，也沒有興趣的吧。
    你好不容易才逃離了愛情，別又陷進去了，知道嗎？穆子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