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坐在被植物擋著的位置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徐蕾的臉和陳言方的臉頰。
    “小姐，請問要點餐嗎？”“小姐……”
    木清不耐煩地撇撇嘴，摘下大墨鏡：“誰是小姐？”
    侍者愣了一下，忙不斷哈腰連連道歉，末了問道：“請問先生現在要點餐嗎？”木清實在沒什麼胃口，“先上杯橙汁。”然後甩甩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侍者暗叫倒黴。木清今天穿了米色的風衣，頭發也是挺久沒剪了，褐色的鬢角耷拉到耳垂下麵，又為了不被認出來戴了大墨鏡，露出尖尖的下巴，坐著那裏無法鑒別身高，一時間被認成女人也不能怪別人。
    徐蕾握緊手裏不大的盒子，絲絨的麵觸感細膩，讓她的手心都要沁出汗來。臉上一如既往溫和的笑容：“言，今天可不許放我鴿子了哦！”她總是拿捏得恰到好處，即使上次陳言方一聲不吭地把她留在這裏也沒有在電話裏太多抱怨，這是現在輕描淡寫地提出不能放鴿子的要求，沒有一點理由讓人厭煩。
    陳言方對她笑了笑，露出淺淺的酒窩，“先吃東西吧。”他垂下睫毛，掩住總是達不到笑意的眸子。
    時間在沉默中總是顯得格外漫長，空氣裏隻有餐具輕微的碰撞聲，可是當兩人攪動咖啡仍不開口時，食不言未免貫徹過了頭。
    陳言方正要開口時，一個戒指盒被推到桌子中間。“你……”
    徐蕾微笑，“上次你走了，可是你準備的東西還在。”她現在還能回味起抱著鮮花回家的幸福感。
    “我還沒打開過。”——所以你現在把它打開幫我戴上。她看著陳言方的手把戒指收回去，卻沒有想象中的下一步動作。
    “我們分手吧。”
    徐蕾睜大了眼睛，手攥得死緊，強憋出笑意說：“你很少開玩笑的，真冷。”
    “我不開玩笑。”陳言方的臉沒有一絲戲謔，鑽石般璀璨而硬冷。
    “為什麼？”
    “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那麼多年你現在才說不合適？！”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平時的樣子，聲音聽起來甚至有種尖利感，可是說後半句的時候卻帶著哽咽，引得周圍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也是剛想清楚。”陳言方緩和了臉色，這對徐蕾來說太突然也太難以接受了，是他的錯，他遞了張紙巾。
    徐蕾心知自己是改變不了陳言方的。當她第一次看到陳言方作為學生會主席為新生致辭的時候，就很俗套地愛上他了，可是她比一般人能忍。她家境不錯，可是和陳言方的好幾個追求者比起來並不算什麼，在心高氣傲的陳言方眼裏更算不了什麼，所以她忍著，等著那些女人一個個敗下陣來，等著自己慢慢變成陳言方理想的模樣，果然她也成功了。他們的關係不鹹不淡，沒有熱戀中的激情，卻有婚姻一樣的安定，她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卻忍不住有許多失落。可是當她那天被帶回陳言方家的時候她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陳言方一直在自己身邊還不夠嗎？後來知道陳言方拒絕聯姻而和父親鬧翻，她更是高興的無以複加。她看著陳言方悲哀的想：他隻是堅持自己的決定而離家，並不是為了誰，可笑自己還自作多情……
    徐蕾擦幹眼淚說道：“我有最後一個要求。”不等陳言方有所表示，繼續說：“我要你現在向我求婚，隻是假裝，就當是完成我最後的願望。”
    木清看著遠處單膝跪地的背影，心忽的抽痛起來：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