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兩世為人 第46章酒和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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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些吸毒的人是怎麼想的,大概和我一樣都是感觀裏的神經有點異常吧。早在以前幹活的時候,我就聽說有的同行累得受不了的時候吃去痛片,或者傷風膠囊。聽的時候我很驚奇,再難受也不能吃那些東西,那是藥裏的毒啊。幹活累倒的我也不是沒看過,我在幹活的時候沒少累傷,幹完沒少累倒,但是決不吃藥的,實在不行就喝酒唄,和我這麼想的人當然不止一個,兩害相比取其輕,所以那時在不喝水隻喝啤酒的人裏,有我一個。
應該有十多年了,我和前不久罵我的古老一起裝一車煤,裝完十多噸已經天黑了,老板還要卸,古老年紀比我大,幹不動了,裝前老板沒說卸,如果說的話不光古老,我也不會幹。找我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已經幹了大半天的話了。但老板就是老板,不卸就不給錢了,古老和老板說僵了,我對古老說你走吧,裝車的錢噸位有數,明天我給你。
不知為什麼古老沒走,站在車上看著我喝幾口啤酒卸一陣煤,在剩下四分之一的時候總算出手了,分錢的時候我一分也沒多要。那時裝一噸是三元,卸一噸是一元。半夜到家以後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那時我還能睡著,喝酒也是萬不得已。
說到這裏再多說一句和古老的另一次卸煤吧,那一次我們這夥人有四個,隻有一個外人,正好車廂有五節,長度一樣,每人正好一節,隔著車廂往牆裏一鍬一鍬地扔。不得不說那個外人很強,雖然是在第二節,在五個人裏還是頭一個幹完的。說到這裏我要說一下其中的竅門,卸煤的時候,車廂兩頭的人是最便宜的,原因我就不多說了。從頭到尾的幾個人分別是練過體能的,外人,我,古老和黃毛。外人完了以後,我和體能一樣,馬上就要完了。這時我看了一眼身邊的古老,事後看不上他的體能說剩下的還有一米高,落下有一半,這個有點過了,但半米多高是有的,可見古老幹活比我們差了多少。因為分了節,自己幹自己的很正常,幹完休息誰也說不出什麼,但不全幹完老板是不能給錢的。我不出麵就隻能硬等著古老自己卸完。於是我對體能說你把我剩下的這點卸了,我幫古老吧,說完發現古老和黃毛中間的煤誰都沒卸,真是界線分明。黃毛因為長得又瘦又小,此時我站在車廂上,已經看不到了,我來到古老沒卸的煤上,才看清兩人中間沒卸的煤雖然隻有一鍬寬,在黃毛那邊已經高達一米多了。因為煤濕,一直沒有塌方。而此時的黃毛,剩下的也不到半米了,要不以他一米五的身高,我也不會看不到他。這讓我還是有點意外的,沒想到會比起古老快了不少。之所以說這件事,是後來我和古老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古老說根本就沒有,於是我更不會說和他兩個人一起幹活的事了。或者古老認為我不能說這件讓他沒臉的事,也不可知。可惜當時一起幹活的還有兩個人,現在能不能忘還不一定,反正第二天大家說起來的時候,對古老很不滿。
之所以喝啤酒不喝白酒,是因為首先還得幹活,白酒的麻醉程度不好掌握,幹活的時候喝了白酒,喝多了就沒法再幹了。啤酒雖然比白酒貴,但度數低,還能解渴,那時才一元一瓶。為了方便攜帶,我常用一個大號塑料瓶把啤酒倒裏麵。既使這樣,空腹喝的多了,也有醉的。我說的那個黃毛就有過一次,幹到一半的時候喝大了,躺在路邊睡了半天,老板氣得沒法,隻能幹著急。卸水泥的活粉塵極大,很少有人願幹,願幹的人大多不得好死。現在我還記得那個黃毛有著一頭被水泥燒得發黃的頭發,有時沒準在什麼時候會吐出一口。水泥是有味的,隻有幹到一定時候的人,才知道這一點。能聞到水泥味的人,大多都有無緣無故就想吐的感覺。
我是在那時候開始喝酒的,現在活幹不動了,飯吃得越來越少,少到有時一天才一頓。酒卻沒扔下,而且是度數越來越高的白酒。啤酒現在三元一瓶,太貴不說,度數還低,喝起來沒什麼意思。別人喝酒得吃菜,而我是吃麵,什麼麵都行,最好是自己做的手擀麵,再加上鹹菜辣椒和大蒜。聽說南方還有十多度二十多度的白酒,我喝的白酒最少也在四十度,一斤半才三元,還能承受,高的有六十度,十斤裝要三十元。隻是高度白酒很少空腹喝,低度的就沒什麼了,一杯下去也就迷糊一會,有病難受的時候,和吃去痛片的感覺一樣。以前在有病的時候,我是不吃去痛片的,現在有點忍不住了,必竟和同行比起來,我晚了很多。好在現在去痛片才五分錢一片,一次最多才吃兩片,我吃得起。
說這些的時候,我想起那個死去的同行,最多的那次在不到一個小時裏吃了十六片,那次也是我記憶很深的一次,我們去了七個人去裝玉米,打完包的玉米一百七十斤一袋,因為沒帶跳板,我說車上三個人車下四個人吧,因為車上要擺十多個高,兩個人加高時不行。不想車下有兩個一老一少,連一百七的袋子也扛不了。於是我說我下去吧,車上四個車下三個,不過我說換人的時候就換人。
記得好象是有四十多噸吧,除了離車近的幾十袋三個人直接上車,剩下的都讓我扛上去了,中間有一個發肩的去方便,我就讓另一個給我發肩。車上有人要換我,我也沒換。要不十多年後,一個當時沒去的同行財迷見了我,還提起扛了五百袋的事,想來就是這件事了,記得好象沒到五百,吃了十六片去痛片的是那個老同行,和我的前妻還是親戚,在回來卸車時沒用水,幹吃下的。當然我也沒少照顧他,否則連袋子都扛不動去幹嘛。和古老相同的是,兩個老家夥都是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不象有的人藏奸耍滑,不同的是古老你照顧他他不領情,而親戚絕對知恩圖報。那時的去痛片才兩分錢一片,在我看來,和吸毒沒什麼兩樣了,不難想象得有多難才讓他那樣。因為就算在現在,吃了兩片以後,我也很難說清是吃前還是吃後更好受一點,反正都不得勁。算起來已經有幾年了,隻要得了傷風或者感冒,就別想在一時半會能好。好在嚴重的時候不多,否則那幾天的罪也挺難熬。
自從母親走後,我嚴重失眠,而且無論喝酒和吃藥都不好使了。早在父親走了以後我就開始失眠,那時無論喝酒還是吃藥,有一樣就好使。這也是我為什麼不戒酒的原因之一,必竟和藥比起來,酒的毒還是少一些。隨著兩隻蠶在耳朵裏越叫越響,我聽別人說話也越來越費勁。母親走後,睡著的時間也由原來的三四個小時,慢慢減少到二三個小時,而現在有時一兩個小時也很正常了。還得在想睡的時候趕緊睡,否則過了這個時候,又得搖搖晃晃地等。
確切地說,我是從失眠時幹不動活的。去年的夏天,我熬不下去了,感到困了時候,常常躺在路邊的三輪車上睡一會,有活的老板在找不到人的時候,才會把我叫醒。當然更多的時候睡不著,車板才一米二長,躺在上麵很不得勁,路上人來車往,幹擾時有時無,所以在烈日當頭的時候,我更喜歡直接躺在路邊的人行道上,此時水泥磚是熱的,躺上去很舒服。早晚因為涼,就隻能在車上將就了。好在這兩年的冬天不出車了,隻在春秋時遭罪,現在我的袋子裏還有一米寬兩米半長的塑料口袋,是冷的時候套在身上的。至今還記得有一次兩個女學生想給我視頻,看見我在看她倆,就沒有繼續。
補充一句,入冬以後受不了的時候,吃了幾次氯氮平,很有特效,吃完以後,我就仙了。寫這些的時候,我還清醒,以後如果有做得不夠的地方,認識我的人,原諒我吧,從此我就不再是那個要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