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不愉快
    文學把屋子裏裏外外的都打掃了一遍就跟著張素琴到小鎮上購置新衣服了，文學所在的這個鎮是N省有名的貧困地區，居民平均生活水平低，就算是春節這樣的旺季，新衣服的價格也不算貴，隻是一家五口人都買兩套，那也是一筆不算少的開銷。
    文銘和文燦兩兄弟雖然很早之前就分了家，但每年從大年三十到十五都是每人出一半的錢和文學的奶奶一起合起來吃，今年也不例外。
    年夜飯是張素琴一個人準備的，很簡單的白斬雞、臘肉炒粉絲，再一個就是雞湯，雖然就這三樣菜，卻滿滿的放了一整桌，很是豐盛。
    飯菜陸續上桌的時候，早就餓了的小孩子已經眸光閃閃的圍著大圓桌坐好了，等最後一盤菜上完時，文銘文燦他們也都一一入座了。
    隻是文學他二嬸王蘭卻還在屋子裏遲遲不出來，文學的奶奶錢小金見文婧已經抬起筷子要動筷，立即就瞪了她一眼：“文婧你大姑娘家的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二嬸還沒有出來你怎麼就先動筷了。”
    小女孩被錢小金這麼一瞪，立即就收回了筷子，訕訕的坐好。
    忙了一整天的張素琴端著新碗筷進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這一幕，素來婆媳關係就不怎麼融洽的她不樂意了，她說：“文婧丫頭，餓了就先吃吧，別壞了胃。”
    說著，就先給文婧盛了滿滿一碗飯，然後給文學、文銘挨個盛飯，就是不給錢小金盛。
    “文燦，你把王蘭叫出來一起吃飯吧，一會兒飯菜可就涼了。”瞧著勢頭不對，文銘轉頭對一旁的弟弟說道，大過年的，他不希望有什麼不愉快。
    “阿爸，奶奶剛已經讓我去請過了，二嬸讓我們先吃。”文婧小丫頭撇嘴，‘請’字咬音既清楚又重，她剛才去叫王蘭吃飯的時候被她二嬸瞪了一眼，到現在還嫉恨著呢。
    果真，文婧的話音剛落，文銘和文燦臉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看文燦站起來走出去了，文銘才瞪了一眼文婧，沒有太多的怪罪，有的多是帶著寵溺的無奈。
    既然文燦去叫王蘭了，他們也就放下筷子等人，再說，填飽肚子也不在這幾分鍾。隻是，令他們出乎預料的是，人沒等到，倒是激烈的爭吵聲隱隱的傳來。
    大過年的，夫妻兩有啥矛盾好鬧？！
    張素琴在心裏嘀咕了兩句，但對王蘭今天全然不出來幫忙一起做年夜菜的不滿情緒沒有了，她給文銘使了個眼色，文銘就領命去給文燦王蘭夫妻兩人調和矛盾去了。
    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的文學也跟著去，張素琴看見了，默許了，最後卻製止了也想要跟著一起去的文婧。
    文學心裏也是以為二嬸今天心情不好才沒有出來一起吃團圓飯的，可聽了一會兒他二叔和二嬸爭執的內容，他就知道他錯了。
    文銘就一個開三輪車的，張素琴也隻是典型的在家務農兼相夫教子的農婦，兩人的經濟收入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是低，所以要擔負起一個五口之家生活是很拮據的，更別提會有什麼存款了，於是今年下半年為了給文學跑新學校的時候文銘就跟文燦借了300塊錢，錢早就還上了，可他們現在就因為這三百塊錢的事情在上嘴皮。
    文學覺得這事因自己而起，對正在被二嬸罵做“賤/人、變/態”的阿爸阿媽很是愧疚，眼睛酸酸的，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文銘摸摸他的頭，讓他先回去，文學不想，可是他也明白他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按照他對他二嬸的了解，指不定他的出現還會更加刺激到了他二嬸，讓這事越鬧越大。
    可往往很多時候，命運就是愛跟你開玩笑，你越是不希望這樣，它就偏偏這樣。在文學還在坐立不安的時候，他的阿爸阿媽還有二叔二嬸已經分成兩派吵了起來了。
    其實說是吵，也就是張素琴和文燦王蘭吵，文銘卻不知道在懊惱什麼似的坐在一邊歎氣，或許，這漢子是在自責自己的無能吧。
    大過年的兩妯娌在吵架，自然是吸引了一群好事的村民圍觀，就嫁在村裏的文學的三姑媽也回來了，一回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張素琴一頓數落，那聲音大的就像是想讓全村人都知道似的——
    “……沒錢就不要給文學娃子上省城的好學校讀書，你看咱們村哪裏有小孩子小學就上省城讀書了，就你家文學娃子金貴，別人的孩子都不是孩子……借著別人的錢去……二嫂說的沒錯，你們就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