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驚訝地瞥了我一眼，將目光放回那一隅陽台外的夜空。
    走近後我才發現他並沒有我預想中的那般強勢——全身上下竟有一種莫名的淡雅之氣，穩重而內斂。
    這樣的外表，和他剛剛那成熟的言行舉止實在相差太多。不是我有偏見，像這樣詭異的組合在貴族的孩子身上也實在是少見，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是這副性情……
    “在下玖蘭樞。”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他率先開口道，“您是——”
    “橙茉。橙茉琉華。”我帶著淺淺笑意，“很抱歉打擾了您的清淨，玖蘭家的家主大人。”
    刻意的停頓，不出所料的看見他的神色變得高深。
    “您客氣了。”玖蘭樞淡淡地重新打量了對方，“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玖蘭樞の視角---------------------------------
    虛偽的悲痛，虛偽的悼詞，虛偽的問候以及虛偽的，自己。
    明明很厭惡，卻不得不裝作一副很感激的樣子——很可笑，也很可悲，不是嗎？純血的尊嚴與驕傲卻不允許自己的表現有任何偏差。
    總有一天，元老院會為他們所做的付出代價的……和他們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孽，一同到地獄裏去懺悔吧。
    依舊是溫文爾雅的外表，而眼角卻凝結了不可磨滅的冰冷。
    抿了一口香檳，玖蘭樞隨著一翁走向陽台。
    -------------------------返回至------橙茉琉華の視角--------------------------
    那雙血色的眼睛，像極了他的父母——在裏麵，我看見了深藏的不耐與驚詫的自己。
    橙茉琉華，你在做什麼蠢事！
    一瞬間我便回過神來，笑容愈發的明顯——
    不耐，嗎？
    “沒什麼。”我自顧自地靠在了一旁的扶手上，輕晃著那隻高腳酒杯，心裏暗自計算著母親大人看到我如此失禮的舉動會再給我加上多少的課程，“你覺得，所謂的【純血的尊嚴和驕傲】到底是為了什麼存在的呢？”
    “？！”玖蘭樞感覺有些被冒犯地抿了抿嘴，卻依舊溫和地開口，“您……”
    “噓——不要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想法。”我再次打斷他的話，而這次他的眼中隻有【驚異】這一表情了——這讓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隻是為了自己嗎？”
    他沒有回答。背對著月光的他麵色晦暗難辨。
    “嗬——”我將目光轉向大廳裏麵嬉鬧的同齡人，嘴裏泛起苦澀，“……的確和我不一樣。”
    “恩？”他稍稍斂眉，目光變得很深。“所以……就可以不擇手段嗎？”
    “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誰比誰更高尚】這一說吧。”明明是美酒，在我的喉嚨裏卻似劃過一條冰涼的銀蛇，咯的生疼，“如果有的話，也是勝者的專利——所以，你在猶豫什麼，玖蘭樞？”
    “現在沒有了。”他了悟地輕笑道，“那麼請告訴我，您所執著的，又是什麼？”
    “……也不過是【橙茉】這個姓氏罷了。”餘光中我看見了一翁的意圖，“祝你好運，玖蘭——還有，謝謝。”
    我在他奇異的目光中匆匆離開了。
    關於失禮什麼的，我已經不願去思考了——反正幾年前我就已經嚐過了那些責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唯一所想表達的，不過是那一句話罷了……橙茉琉華，你這個，傻瓜！
    謝謝……
    謝謝你的父母，讓我知道我的母親並不孤單……
    ----------------------------------玖蘭樞の視角------------------------------
    ……【謝謝】嗎？
    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