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忘記了，隻記得笑，笑到胃痛。直到清醒的時候，才發現抱著自己的徐銘。
    徐銘的表情從來沒有那樣複雜過，緊緊摟著他，好像稍稍鬆懈自己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徐銘啊……”
    “我在……怎麼了？”
    “……沒什麼。”葉辰重新鑽進他懷裏。
    “呼……我們先出去吧。”徐銘輕聲說道。
    雖然屍體已經經過了處理，可地上還是殘留著大麵積飛濺的血跡，就算是徐銘自己，再在這種地方待下去恐怕都要吐了。
    “哦。”葉辰已經平靜了下來——或者說平靜的太快了。仿佛剛才那一幕都沒發生一樣，他麵無表情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保鏢們無一不恭敬的讓出一條道來。
    葉辰並非什麼“男寵”——這是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的事實。有一種人是最惹不起的，那就是瘋子。
    那之後的幾天，葉辰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時不時盯著天花板發呆。徐銘像個仆人一樣聽話，已經到了端盤送水的地步——當然隻是在私下。如果讓手下看見了他這副摸樣，肯定會大吃一驚。
    “葉辰，吃水果嗎？”
    “唔。”
    “我切好了，呐，張嘴~”
    “啊——”
    葉辰機械的咀嚼著，老實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味覺好像已經被大腦忽略了。
    “你在想什麼啊，都不跟我說~”徐銘又企圖賣萌獲取同情，可惜這招在葉辰這裏不好使——況且他是個大男人。
    “沒有在想什麼啊，應該沒有的。”
    “分明就是在想什麼吧？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我肯定會盡力幫你的！”
    “幫我？”
    “沒錯。”
    葉辰眯起眼睛，歪著頭在徐銘唇上啄了一下，“徐銘，我一直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麼，不過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事後徐銘自然也去調查了那被分屍的家夥，可是越查越覺得蹊蹺。
    零零散散的訊息組合起來至少告訴了徐銘一個事情——這個殺手是洛家派來的。
    洛家向來和徐家不和，互相暗殺早已不是新鮮事，隻是這次對方的目標很明顯是葉辰。
    “葉辰，回答我的問題……你跟洛家是什麼關係？”徐銘問道。雖然他不願意去責問對方，可黑幫之爭並非兒戲，如果不趁現在弄個明白，恐怕將來死都會死的莫名其妙。
    葉辰正在看電視裏的肥皂劇，懶懶散散的回過頭來：“你非要知道麼。”
    “回答我。”
    葉辰歎了口氣：“我原來是洛家的殺手……雖然沒幹過什麼正經的事。後來勾搭上洛家的太子，被老爺教訓了，再後來被趕了出來，就是這樣。”如果以一個客觀的角度來說，就是這樣了吧？
    徐銘皺了皺眉頭：“那個洛邵華？”
    “啊啊，是他啊。”葉辰不再看他，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懶散和平靜，然而眼神已不敢再停留在徐銘身上。
    “嗬……你還真是浪的要命。我信你。”徐銘從沙發上站起身，“呐，你也該說了吧，你要我幫什麼忙？”
    “我怕你不敢。”葉辰輕笑道。
    徐銘微微挑眉，“不敢？你倒是說出來讓我聽聽。”
    春季過去的很快，天氣開始燥熱，連帶著人的心。
    洛邵華疾步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其盡頭的一所會議廳，然而裏麵坐著的並非等待開會的員工。
    “喲，沒想到來的原來是洛家太子！”座位上的一個人囂張的笑著，身邊圍著一群保鏢，“我還以為那老頭子會親自出馬呢。”
    “有什麼事，快說。”洛邵華眼神鋒利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裏暗暗有了底。
    “還是那件破事唄，洛大老板。M城那批貨，我勸您趁早解決好，道上的規矩您也知道，大家還是個行本分吧，您也不想這早敗了老爺子攢下來的名聲是不是？”
    “我說過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又有什麼證據？”洛邵華冷冷一笑，“丟了點貨就往我們洛氏推，你當這裏什麼？”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那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告訴你，七天之內把貨換回來，不然後果自負！”
    “哦？後果？我倒想看看，有什麼後果？黑吃黑這種事多了去了，你怎麼就這麼認定是我幹的？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解釋，你最好長話短說，快點滾蛋。”
    “草，洛邵華！你別不知好歹……”
    “白樺。”洛邵華叫了一聲，衝著白樺做了個揮手的姿勢，然後頭也沒回離開了會議室。
    “你別走！洛邵華你個混……”
    “砰！”
    “砰砰砰砰！”
    洛邵華在心中暗數了一下走廊那頭傳來的槍聲。
    白樺的技術還是那麼精湛，彈無虛發呢。
    他扭頭望向窗外的天空，發現那抹澄淨的藍色不知何時變得遙不可及。
    這樣的日子，到底過了多久？還要過多久？
    他還能……撐多久？
    回到自己的房間，洛邵華一頭倒在床上，怔怔盯著天花板。
    “邵華……？”身邊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洛邵華緩緩扭頭，望見眼前那個豔麗的女人的臉，正滿含擔心的望著他。
    “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一些雜草罷了。”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女人的臉，看的出神。
    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這個女人的臉，簡直和洛離如出一轍。他不能想象世間會有這麼想象的兩人，如果說這是偶然，洛邵華自己都不會信。
    “Lily，為什麼……你會這麼像呢……為什麼啊……”他輕聲呢喃著。
    被撫摸著臉龐的女人眼神黯淡下來，卻又不敢明顯表示出自己的消極，勉強笑出來，“誰知道呢……”
    自從幾個月前偶然遇到了這個被追債的女人，洛邵華就再也離不開她了。和洛離酷似的麵容讓洛邵華仿佛回到原來那平靜的生活，仿佛眼前的就是洛離，正靜靜的、靜靜的看著他。
    這就夠了……我已經……不再奢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