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離獨自跑到不知名的街道，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原本亂糟糟的大腦此時也逐漸清醒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努力用那本不靈光的大腦使勁思考著。
    他和於子涵一起喝奶昔——洛邵華和一個女孩出現——然後——
    恩？然後他就跑出來了？
    這個……不對吧……洛離靠在一個路燈上，然後懊惱的蹲下來。
    “完全說不通啊……”他自言自語，“說不通啊……”
    “什麼說不通？”
    頭頂一個聲音響起——竟然是林澤。
    林澤依舊是那副麵癱臉，身上穿的也依舊是漫展時的那件灰色格子襯衫，右手臂夾著一個8K的速寫本。
    “啊……”洛離沒想到會遇見他，頓時不知所措，“我……我……”
    林澤眼睛掃過他的臉，馬上又專注於地麵：“有空嗎？”
    “誒……？”
    “去我那裏坐會兒吧。”林澤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住，“我租的房子在這附近。”
    “可是……”洛離有些猶豫，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其實是在等洛邵華追過來。
    “可是什麼？”林澤皺著眉頭，“信不過我嗎？還是別的原因？”
    “我……”洛離愣了一下，眼神遊移了一會，“我去。”
    他剛說完討厭洛邵華這種話，也許洛邵華現在正在發怒吧？也許他並不想見到自己……
    “喂。”林澤那沒有語調的聲音再次響起，洛離發現有隻手把一張紙巾遞到自己眼前，“擦擦臉，難看死了。”
    咦？洛離這才反應到……原來自己哭了嗎？為什麼會哭？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簡單抹了把臉，洛離盯著一雙紅的像兔子的眼睛，可憐巴巴的跟在林澤身後。
    林澤自顧自往前走著，卻也沒再回過頭。
    “怎麼回事？”林澤突然開口。
    “啊……我……我跟洛邵華吵架了……”算是……吵架吧……洛離心想。
    本來隻是斷斷續續的敘說今天的遭遇，可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最後終於把所有錯誤都歸結於自己了。
    “……是我不對……”
    林澤終於回過頭，望了他一眼：“傻瓜。”
    洛離更加失落了……林澤也說他是傻瓜……看來錯真的在他了。
    “為什麼不能忍受洛邵華有女朋友？”林澤又問道。
    “我不知道……”
    “那你想替代那個女孩的位置？”
    “替……替代？”洛離怔住，像那個女孩一樣，挽著洛邵華的手嗎？
    洛離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象著那副場景，總覺的很怪異。
    可是，卻不由讓他向往起來。
    “……我不知道。”洛離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撲騰一跳……也許他說謊了。
    他的確想代替那個位置。
    “到了。”兩人走進一個小區，爬上二樓，林澤掏出鑰匙開鎖。
    “這是……林澤住的地方？”
    “當然。”林澤走進屋子後也沒脫鞋，直奔裏麵，洛離跟在他身後，驚訝的望著這間屋子。
    這間屋子當然比寢室略大一些，還貼著漂亮的牆紙，可地麵卻落了一層灰，走廊堆著很多大大小小的木板，有些上麵還夾著白紙。
    “這是什麼？”
    “恩？”林澤回過頭來，“哦，那是畫。”
    “咦？”洛離好奇的拎起一個木板，上麵的白紙上果然畫著一個人頭，可是從肩膀一下就沒有了。
    “這是畫的嗎？”洛離驚訝的說道，“好像真的一樣……”
    “隻是隨後畫的而已。況且很無趣。”林澤開始簡單收拾亂糟糟的房間，努力騰出一個坐的地方。
    “無趣？”
    “是啊，無趣，非常無趣。”林澤說，“我很難找到讓我畫的忘我的東西。開始畫還有點意思，畫完頭部就無趣了。恩，讓我提不起興致來。”
    “哎……可是畫完下麵的話會很好看吧……”洛離輕輕放下那幅畫，沿著走廊往前走，時不時注意著避開腳下亂七八糟散落的畫和筆。
    “你喝什麼？”林澤走進廚房，打開了冰箱，瞅了一眼後自說自話，“喝果汁吧，我這裏隻有這個。”
    “唔。”洛離找了個空出來的沙發坐下，突然回過神，“啊，不用……不用了，我不喝。”
    “怎麼？”
    “我……”洛離低落起來，“剛才就是因為喝了於子涵的奶昔……洛邵華生我的氣……”
    林澤顯然不知道他會這麼回答，頓時也忘記了下文。
    隨後他輕輕歎了口氣：“說你傻真是一點也不過分。”
    洛離低頭望著滿地的畫和雜物，突然說道：“為什麼……你沒有住在寢室裏？”
    林澤捧著一瓶罐裝橙汁飲料坐在洛離對麵的沙發上，拉開易拉罐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原來是住在寢室裏。不過我跟那些人有些合不來，就搬出來住了。”林澤幾口就解決掉飲料，身體一傾，順手把易拉罐扔進不遠的垃圾桶裏，“他們對我的畫很反感。”
    “咦？怎麼會。”洛離說，“明明很好看……”
    “是我的畫太多，寢室裏不夠放，而且做什麼都不方便。”
    洛離這才明白過來，大概是室友們不能忍受他把畫和畫具到處扔吧？看看這房間的淩亂度，就能推想到當時他的寢室有多慘不忍睹。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誒，什麼問題？”
    林澤不知道從哪抽出來一個畫板和一張紙：“你喜歡洛邵華嗎？“
    “咦？？？”洛離臉上的驀地一紅，“喜……喜歡？”
    林澤把畫板稍稍往下放，看洛離尷尬的表情，右手拿起一隻鉛筆。
    “是，喜歡。不是朋友，不是親人，是愛人的那種喜歡，有嗎？”
    “我……我不知道……”
    林澤手下的鉛筆開始刷刷在紙上遊移，時快時慢，時輕時重。
    洛離不知道自己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螃蟹，連耳朵上也帶了些可愛的粉色。
    喜歡洛邵華？自己從來沒這麼想過。
    洛邵華隻是個把他帶出酒吧的好人……他一直是這麼定義的。
    那到底……算不算喜歡呢？
    洛離想不通，右手剛舉起來想撓頭，就聽見林澤說道：“別動。”
    “誒？”洛離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手停留在空中就不敢再動彈。
    “我是說……把手放下，就保持現在的姿勢。”
    “哦。”洛離把手放回剛才的位置，莫名其妙的望著林澤。
    林澤專注的眼神徘徊在洛離與畫紙之間，那副表情就好像遇到了難得一見的寶物，令他靈感泉湧。
    現在的洛邵華，大概已經追出來了吧。
    林澤並不打算急於把洛離還回去。竟然惹自己最心儀的“模特”哭，就讓那個不知好歹的家夥著急一下吧。
    林澤看了一眼前麵的洛離，那漂亮的眼角還泛著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