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許你一世癡狂 第四十三章 你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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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帥府內燈火通明,墨炎正和幾位首領商議攻陳之事。
今天一早,楊素已帶著那個鮫人少年憤恨而去,雖然心有千萬不服,可此事也隻能暫且作罷。而就在前夜,淩羽已押著禮車趕回大煬,那把塗著劇毒的琺琅翡翠短劍就隱匿其中。這些自待後話,墨炎現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一舉滅陳上。
“你們看,陳國在瀚江沿岸都部署了駐軍,而且每個駐軍大營之間的距離並不遠,我軍若是強攻,加之瀚江天險,本就易守難攻,阻力很大。”墨炎點著案上的地圖道。
“那若是兵分兩路呢?從東西兩個方麵包抄。”都統吳靳建議。
墨炎沉吟一聲,望了望外麵的夜色,“秦秋怎麼還不回來,也不知逆陳那邊境況如何,我軍雖眾,但絕不可冒然。”瞄了一眼站在案幾旁也盯著地圖看的瀾觴道:“你若是累了,就回房休息。”
對於瀾觴,這些將帥心裏多半是不服,或者說帶著鄙棄和蔑視,但前夜宴席,所有人都看出了墨炎與瀾觴的關係非同一般,可以說相當曖昧。而墨炎的脾性他們再清楚不過,即使這件事全天下皆認不可為之,可若是他覺得可為、心甘情願的話,那誰說半個字都聽不進去,若再多言,後果可想而知。尤其是他們這些臣屬,這個節骨眼上,誰膽敢對瀾觴表現出一丁點的造次,人頭不保都說不定。墨炎如何對待瀾觴都可以,是打是罵,隻要他願意,可別人唯恐瞪上一眼都不行。所以,即便心裏有這樣那樣的想法,麵子上還是過得去。
就在這時,秦秋風風火火推門而入。
秦秋是羽林軍首領,和墨炎關係非常牢靠。
“千歲,已探明虛實。”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秋,墨炎道:“講。”
“我方才已見到那個逆陳腐君陳易恒,無能之輩,不複多言。可他下麵的守城將軍趙飛確實個機敏耿直之人,他已察覺我六十萬大軍意欲一舉破陳,隻可惜陳易恒的三位重臣都是貪圖小利、趨炎附勢之人,趙飛被他們說成是邊將邀功,無功而返。千歲,陳易恒和他那三位大臣根本不用放在眼裏,隻需即日攻破瀚江沿線,直搗金陵,則陳國必亡。”
“哈哈。”墨炎大笑,“那陳易恒收了你的禮?”
“收了,甚是喜歡。”
墨炎感慨了下,道:“一介昏君呐,國將亡佚還有心思收禮物,枉了金陵那一派湖光山色。”遂嚴肅道:“既然陳軍已察覺,那我們必須速戰速決,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千歲所言極是。”秦秋道,“那我們如何破敵?”
“本王也正在與幾位將軍商議破敵之策,瀚江易守難攻,而且陳國邊疆戍防嚴密,依你之見,我軍兵分兩路可妥?”
秦秋蹙了下眉,“這個請待末將再作思忖,此役我軍須一戰而勝。”
周廣程道:“依我看,正麵交鋒未嚐不可,我六十萬大軍難道還攻不破一個逆陳防線,攻破瀚江,直搗金陵,一鼓作氣。”
韓遠山是個直性子的人,“我讚成周提督之見,正麵破敵。”
墨炎緩緩的搖了搖頭,“不可不可。”
“依我之見,不如兵分三路。”瀾觴放下茶盞,走到案台前,“我方才聽了幾位大人的見解,各有各的道理,但我認為,既要一舉攻破,必須穩拿勝算,做到萬無一失。正麵交鋒和兵分兩路,一為拚軍力,二為拚戰術,可我軍若兵分三路,則可穩操勝券,攻無不克。”
墨炎莫名其妙的一笑,“那你倒是說說看,如何兵分三路。”
瀾觴點了點地圖,“陳軍沿江防控緊密,直攻未免有些冒然,東西夾擊,則正麵疏空,給敵軍可乘之機,所以,我主張,東西圍剿,誘敵深入,分散陳軍兵力,而後包抄合圍,斷其後路,一舉攻破金陵。”
墨炎微微眯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東西兩向分散敵軍,正麵大舉進攻?”
“正是,這樣則可萬無一失。”
“嗯,不失為良策,幾位將軍的意思呢?”
吳、周、韓三人包括秦秋皆大為讚同,雖然對瀾觴心有成見,但大敵當前,他的計策確實略勝一籌。這也在無形之中讓他們心底的那些不服與鄙棄漸漸化解。
“我讚同瀾觴公子的計策,以虛避實,虛實結合,確保我軍大勝。”吳靳道。
周廣程道:“末將願率軍從東麵進攻。”
韓遠山道:“我從西側圍剿。”
吳靳剛要說願領軍正麵破敵,墨炎一揮手道:“我親自率軍從北直攻金陵。”
瀾觴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沒出口。轉而望著周、韓兩位將軍道:“二位將軍此戰隻可敗不可勝。”
“那是為何?”二人皆脫口而出。
墨炎一笑,“真沒想到,你蠻有心機的麼。”遂道:“隻敗不勝,當然是要誘敵深入,製造假象,迷惑敵軍,而後攻之。”
“原來如此,末將知道了。”韓遠山哈哈一笑,“看來我這武將是不如千歲和瀾觴公子的策略智謀,甘拜下風。”
策略已定,墨炎下令道:“明日破曉,攻陳!”
*
忙至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墨炎仰躺在錦榻上望著天棚,心底有些煩亂。攻破陳國自不待言,他雖說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十有八九是沒問題。可是陳國一破,就要履行當初的交易,那個妖界的火淵宮宮主自會找上門來,想到此,他不禁將目光投向坐在紫檀案幾前品酒的瀾觴。
瀾觴雖沒看他,但餘光中察覺到墨炎在盯著他,遂放下酒樽道:“你盯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墨炎轉過頭去,“沒想到,他還懂戰略。”
“嗬嗬,那你當我隻會賞鳥舞劍麼。我要和你一起去,莫說不可,你可是早就答應我的了。”
墨炎騰下坐起來,“那是從前,現在怎可同日而語。斷是不行!”
“為何不行?哪裏不行?”瀾觴也抬高語調。
哪裏不行?鸚鵡一邊理著深藍色的翎羽一邊學舌。
墨炎輕歎口氣,內心矛盾重重,其實讓不讓瀾觴與其上陣,說到底又有何意義,陳國一旦滅亡後,他就要做那件當初毫不猶豫,而今左右為難的事。他絕非兒女情長之人,可心裏還是一寸寸的糾結。
“瀾觴,我且問你,天下與感情哪個重要。”
“你是何意?”
“回答問題。”
“之於你,當然是天下。”
“那你呢?”
“之於我……大概也是天下吧。”瀾觴一笑,有點落寞的味道,“但,那可以是你的天下。”
“為了我的天下是麼。”
瀾觴沒再言語,誰的天下,誰的唯一,究竟如何取舍,從古至今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墨炎心煩意亂,又歎了口氣,道:“反正就是不行,你哪也不許去,在府中靜候捷報便是。”
“你!……出爾反爾。還說自己言出必行,真真笑話。”
“我說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自己怎麼回事不清楚麼!”
“我……”瀾觴低頭,一時無語,隧道:“即便如此,我也非一介女流,你怎麼可以用看待女人的眼光來看待我。”
墨炎一笑,盤膝坐在榻上,“瀾觴啊瀾觴,你終於是承認了。”
瀾觴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感覺既糾結又羞憤,同為男子,自己卻跟墨炎如此不同,被當做女人看待,此時此刻,他的自尊心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辱沒感。他曾為海國皇子,執掌一方天下,作為一個權力巔峰者也好,作為一個男人也罷,尊嚴,令其終難直麵這個現實。所以,他羞於向墨炎承認此事,若不是以為將要別離,他是斷不會說出口的。
見瀾觴不言語,墨炎更有幾分說不出的得意,繼而問道:“你說,你我的孩子會是人呢還是魚呢?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聞他將話說得如此直接,瀾觴更是覺得像有一團棉花塞在心口,雖心裏是願意的,但嘴上容不得半分,“是人是魚有什麼關係,終歸是留不住的。”
墨炎麵色一懍,莫非他知道了?絕不可能,遂問:“你這話何意?什麼叫留不住。”
“我又不是女人,怎知能不能……”一咬牙,“能不能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