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與公子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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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的硯青瞧見這般情形,邊在心裏感歎夜袖功夫之深,邊也執著長劍,雙腳在原地踏了兩下,而後用力一躍,朝著夜袖的身影飛奔而去。
溪雲觀中鬆柏眾多,最前方那一身銀灰布衫的子瀟如同一抹虛影,輕飄飄地在樹枝間跳躍飛奔。束在腦後的一把長發宛若潑墨,烏黑泛光,委實漂亮。
子瀟飛似的跑了半天,發覺身後有人追了上來,唇邊輕輕展開一抹笑意,心道,溪雲觀的道士們果然名不虛傳,身法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他們的法術如何啊。他將手指探進懷中,想要朝身後投擲幾枚暗器,耳朵裏卻驀地聽見一聲“公子不可”。
飛奔間,這聲音著實嚇了子瀟一跳,卻也在轉瞬之間明白過來,那是從腰間匕首裏傳來的聲音,是影沐。隻聽見影沐道:“公子,你尚不知他們的功夫如何,便先不要捉弄他們,當下已經驚動了人,應當找個地方藏起來才是。”
子瀟輕笑:“噢———我知道啦,小影沐你還真是喊得及時,若是晚了那麼一兩秒,恐怕我的暗器已經投出去了。”說話間他便將暗器給放了回去,在半空中轉了個彎,雙腿生勁,施展出南家輕功中用來逃生的一項絕技。
後頭的鬆枝之間,夜袖本是專心致誌地追趕子瀟,卻隻見前方猛地膨脹開一團銀霧,而子瀟修長的身影便在朦朧間消散而去,四下都瞧不見了。
夜袖低低地一聲疑惑,山風裏將衣袖輕揮,那玉白色的柔和光芒倏然一閃,他便如一隻身姿傲然的白鶴般站在了地上。
兩道匕首般淩厲的目光朝著子瀟方才消失的地方望去,夜袖蹙著眉,漆黑的眸子紫光微閃,他沐著風,好似一片玉白色的謎。
“師兄————”硯青慢悠悠地趕到,從樹枝上淩空翻了個跟頭,動作說不出的滑稽可愛。他噗的一聲落在夜袖身旁,神色疑惑:“方才那人呢?去哪兒了?”
“逃了。”
“逃了?!”硯青大驚。
要知曉,他這位師兄可是溪雲觀二長老的眾多弟子中,最是出類拔萃的一位。無論是驅邪法術還是五行法術,亦或是輕功與劍術,統統都無可挑剔。什麼武學經書放到他手裏,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夠學會,還能耍的比旁人都要優雅好看幾分。
立在風裏的夜袖神色異常淡然,一雙華美的眸子掃過硯青的麵孔,薄唇勾起一道瀲灩:“來者目的不知,是善是惡亦不知。硯青,你去將此事通知觀中的各位師兄弟。那人武功高強,又不想讓旁人知曉他的行蹤,恐怕是來行竊的,得讓大夥都警惕些。”
硯青愣了愣,心想大師兄這是未卜先知啊,著實厲害。當下便抱拳:“是!”然而他又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師兄,我去了,那你呢?”
夜袖望著他,琉璃般的黑眸子被兩片睫毛簇著,瞧上去清冷動人。他擰著匕首般的眉,握緊了手裏的長劍:“我再去周邊找找,那人應當沒有走遠,你快去吧。”
話音剛落,硯青眼前就閃過一道玉白光華,動蕩的山風將遠去之人的衣袖吹拂,波紋粼粼好似水光瀲灩。硯青眯著眼,癡癡地瞧著夜袖的背影,喃喃自語:“也不知這世上能有幾人,可以及得上師兄,怕是我這輩子都不行啦……”
琢磨了個方向,夜袖便乘著清冽的風追了上去。
說來也怪,明明是同一套新道袍,穿在夜袖的身上就比穿在硯青身上的效果好上一大半。從杭州運來的上好布料即使被織坊的織女們再怎樣裁剪,也都隻是尋常人間的布罷了,可此刻若是從夜袖的前方朝他望去,他施展輕功的身子被道袍一裹,頗有騰雲駕霧之勢,其神聖清雅之風令人驚歎。
頭頂玉冠之下的烏黑柔絲光華陣陣,夜袖的一頭長發,常常被觀中其他人議論比女子的頭發還要好。但往往有人這麼說時,都會有另外的人反駁:“莫非你摸過女子的頭發麼?虧你還是修道之人,怎的這麼不老實?”
夜袖的俊美,的確隻有“出塵脫俗”才能形容。
他追了半晌,依稀聽見觀中漸漸變得人聲沸騰,心想大約是硯青已經通知了其他人。正要放棄追尋,眼角卻忽地閃過一抹光華,在山間的陽光中很是顯眼。
於是夜袖便朝著那光華的來處望過去,隻見在低處的清靈台之上,翩然佇立著一抹少年的高挑身影,一看便是方才那銀灰衣裳的人。
夜袖如同玉雕般立在樹枝上,他緩緩吸了一口氣,將步伐邁得無比輕,然後靠近那人。
站在清靈台上的少年有一頭烏黑的長發,他將它們豎起來紮在腦後,像一把純黑如墨的柳枝。他的衣物被風吹得朝一邊飄蕩,勾勒出另一邊的身體輪廓,高挑纖細,線條柔軟,當真英氣蓬勃。
越靠近那人,夜袖的心裏就越如百把鼓槌敲擊。
那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令他說不出的緊張。
或許是腳下踩到了一根枯枝,亦或是衣袖長袍被風吹出了獵獵聲,前方那迎風而立的灰衣少年便在此時回過頭來————
“喲。”子瀟勾起嘴角,輕飄飄地打量了夜袖幾眼,乘著風朗聲道:“道長早上好啊。”他眨了眨春水化成的眸子,細細地定在夜袖的瞳中,似乎是要瞧到他的心裏去一般。
那天晴光大好,山風薄霧如輕紗,他在一處名為清靈的高台之上瞧見那灰衣少年,從此雕在心上,任時光如何衝洗,都將愈發明亮。
“嘿,道長。”不知何時,子瀟離夜袖已不過一步之遙,他勾了勾宛若桃花的唇角對著夜袖翩然一笑:“為何不說話?”
夜袖這才回過神來,漆黑的眸子閃過瀲灩水光,驀地一下抽出長劍擋在胸前,厲聲道:“閣下是何人?溪雲觀從不接待遊客外人,更何況閣下身負絕學,想必不是來找尋故人的。”
他比子瀟的個子高出一個頭,此話一出,配上那一身玉白的飄渺道袍,瞧上去倒頗有仙家風範。
麵前的子瀟聳了聳脖子,“哎呀道長,你真凶啊,方才躲著你是我不對,可後來我不也站在此處等著你過來了嗎?你就放我一馬吧……”
其實子瀟站在這兒並未是出自本意,他見行蹤被人發現了心裏難免慌亂,本是想逃到一個隱蔽之處,等夜裏再行動。而影沐在匕首中告知他不如就站在原地,逃跑反而不好,這溪雲觀實在太大,扇子在一時也不可能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