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慕應弦明白了它的意思。
    端坐了一夜，莫恪離的指尖都透著夜風的寒意，床下的兩具屍體自然會有人為他去處理，倘若日後福郡王還有心思來望他所謂的義女————他也不必再和他客氣了。
    “把他們燒了。”
    等幾個隨從得令出去了之後，屋裏又安靜得讓人想掙紮。
    慕應弦這一次失眠失得很徹底，在窗前坐了一夜，雖然沒有開窗，但是夜裏持續不斷的涼意籠罩了他單薄的衣衫，等天蒙蒙亮時，他才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雖然知道他和狄月的洞房花燭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但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為什麼還不來看他！
    推門而入的聲音讓他側過頭。
    門口的莫恪離還是坐在輪椅上，讓無端讓慕應弦想起一件事。
    他還從來沒有在自己麵前走過路。
    “怎麼了？”
    莫恪離的手在他悶悶不樂的臉上拂過，心裏不知道是不是該感歎，這個家夥竟然連自己的一點情緒也藏不住，連這點心機都沒有的人真讓他憐惜不已。
    “你……沒有和她做什麼吧？”
    話一出口，慕應弦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資格問下去，他自己在他眼中也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哪裏有資格這麼理直氣壯的插手他的私事？
    “沒有。”莫恪離躊躇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連聊天……也沒聊上幾句。”
    慕應弦想瞪他一眼，他要聽的是實話，但是這家夥編的謊話也太不誠懇了。
    眼看慕應弦低落的深色變的有些尖銳，下一步就是推開他：“去去去，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趕快讓那個狄什麼月的給我請安來！”哼，氣也生過了，該享受一下主子的待遇了！
    “她在休息。”當然不能讓他知道狄月已經香消玉殞的事實。
    慕應弦的氣焰一下子滅了一大半：“……休息？”難不成是昨天晚上折騰累了？
    “你還說你沒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莫恪離自己也笑了出來，好像狄月確實是因為‘折騰累了’而不便請安，卻像是在哄慕應弦：“狄月的某些行為確實很難讓人接受，不過你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改天讓她給你敬茶請安。”雖然知道這件事已經不可能了。
    “我要出去逛逛！”慕應弦正式宣布了自己的意願。
    “逛？”莫恪離歪下頭：“去哪逛？”
    慕應弦眼珠一轉，頓時有了個在自己看來很有趣的建議：“逛逛你的王府怎麼樣？”
    逛王府？還是逛自己的王府？他忍住笑意，假裝真的在思索著：“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讓個丫鬟陪你一起去不是更好？”
    什麼嘛……慕應弦意識到這個家夥是在裝傻！
    慕應弦的霸道來的恰到好處，一把抓住了莫恪離往他太陽穴點的手指，不讓他再有反悔的餘地：“我就要你陪我一起去！哼，你別想去陪那個休息的女人！”既然她要休息，那他就要她一個人在房間好好的休息！
    好像他的小心眼也挺嚴重的……看見莫恪離錯愕的一笑，他訕訕地想到了這點。
    沒想到莫恪離也樂意之極道：“好吧，那我們現在就去。”
    慕應弦的鬼主意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竟然異想天開的指指他座下的輪椅：“把它留在房裏。”
    莫恪離搖頭，心裏覺得太冒險：“不行。”
    “什麼嘛，你見過有人坐輪椅出去逛的嗎？”其實上一次的燈會他還是不介意和一個殘疾人一起出去的，但是知道真相之後的他，忽然很介意這個冒牌的殘疾人繼續這以前的生活。
    而且，他站著的時候一定比坐著精神多了……他魂不守舍的聯想起他昂首闊步，步履輕盈的和他並肩齊行的樣子，一定是一派玉樹臨風！
    哪像現在……他斜著眼看看一臉不解的莫恪離，哼哼，真是看著病怏怏的。
    憑著他此時的眼神，莫恪離知道慕應弦已經把自己垂涎他的美貌並欲行不軌的往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不免又氣又好笑道：“你這麼想看我站著？”
    他馬上很不矜持的點頭，眼巴巴的等著他給個準話。
    好久沒看見他這麼乖了……被他向往得透出幾分水靈的眼眸一注視，他的心就不自覺的軟了，竟然也湧起幾分明媚的心情，手在他的下巴上一挑：“好啊，那就滿足你。”
    慕應弦覺得這個動作由他做起來像是在調戲良家婦女，十分變扭的把那隻手拿下，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出門？”
    “現在吧。”莫恪離像是願賭服輸，認命的苦笑。
    慕應弦剛想興衝衝的出門，心裏也沒有了不痛快，握著他的手時卻遲疑了一下。
    莫恪離沒說話，將那隻手握得更緊了，一身輕的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