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的吧！”
    “你分明坑我！把錢還給我！”
    “誰坑你了？不信自己去看呐！”
    “可是說好是五十兩的！你怎麼可以拐我一百兩銀票！”
    眼看兩個小鬼頭在書房吵鬧不休，顏卓推開門：
    “出來。”
    頓時兩個小孩開始心裏默默埋怨自己的運氣不好，默默地走出了門，顏卓叫住他們：“把銀票拿出來，違反軍令賭博者罰金加倍。”
    兩個孩子委屈的對視一眼，早知道就不在這裏打賭了。顏卓揣著他們身上的所有銀票走到一半，一道敏捷的身影從麵前閃過，數著自己手裏的銀票：“哎呀，我可不知道違反軍令隻要繳罰金啊。”
    顏卓道：“他們也不知道。”
    “請我喝酒怎麼樣？順便說點有趣的。”
    少年帶著玩味的語氣，揮揮銀票。
    “少來！”顏卓也不是吃素的，橫手就將那把銀票奪回，這小子每次出現都讓他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老子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誰有空管你。”
    “噢？”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向來懂得斂財之道的顏卓怎麼會淪落到這番地步，不禁語重心長：“別老是找頭牌，不能碰又不給摸的，你是去逛青樓又不是拜觀音，看一眼就解饞了？”
    顏卓一下子被噎住，想解釋又沒了動靜。
    不知道什麼時候嘴角浮上一點無奈。
    瓏期奇怪的看著他走遠。
    “喂，你的銀票！”
    “是你的銀票。”
    切，收好銀票，瓏期轉身就奔青樓。
    慕應弦一整天都沒打算出門，一是因為實在厭煩女裝，二是因為風寒似乎加重了，出門的話實在不保險，莫恪離吩咐藥房煎好藥以後放在他的床邊，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內，想起那天晚上慕應弦就忍不住笑出來，明明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到頭來居然還有驚喜。
    但是這個秘密，要不要告訴顏卓他們呢？
    想想又覺得不行，本來他們就懷疑他的企圖，現在不是又多了一條欺君之罪？，慕應弦覺得不妥，雖然他一開始也是把他當逆賊看待的，但是這段時間下來，並沒有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啊。。。但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關係，他也不會對莫恪離有現在這種感覺。
    想緊緊抓在手裏，和他分享笑和快樂，想時時刻刻見到他，哪怕是拌幾句嘴也好。
    難道他是愛上他了？
    心裏已經明白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沒有坦白，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他心裏就怎麼都輕鬆不起來。
    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不約而同的，衛央也有了這個念頭，他的頭發墨黑，襯托出他發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而眉卻怎麼也舒展不開，老鴇在外麵不陰不陽的說：“公子，等這等得這麼出神呢？”
    他見到是她，更覺添堵：“沒什麼，今天不見客。”
    你就隻顧著見那位公子了吧，什麼時候接過客！老鴇恨恨的走開了。
    【三天前】
    顏卓來的時候已是深夜，繁密的星空下，他那一身修長挺立的玄紋外袍顯得雍容華貴，吹彈可破的皮膚上劍眉斜飛，沒有佩劍，一塊成色上佳的玉佩倒是引人注目，來時很是令人遐想。
    “來喝酒？”
    “聊天吧，我很無聊。”
    聊天穿這麼瀟灑幹什麼？衛央心裏雖然嘲笑這個人的言辭，但是也承認了他今晚的風姿。
    “你是怎麼來這裏的？”
    “管你什麼事？”
    “你是不是忘了？”
    “我才沒忘……金陵聽說過吧？”
    他點頭。
    “比這裏好玩多了。”
    對於金陵這個同樣繁華的都市顏卓自然不怎麼陌生，衛央自小在那裏長大，雖然離家許久，但是一提到那裏還是不免有點觸景生情，畢竟這裏麵藏著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像樹根一樣密密麻麻的纏繞著，想起來就覺得快要窒息。
    “那你怎麼會到長安來？”顏卓眼神一變。
    他不以為意：“那時候遇到一個人，他要我和他一起回來。”
    “你居然會聽話？”
    “很奇怪麼？”
    “他一定是個有錢人。”
    受了慕應弦的影響，顏卓對衛央的定義也是“金錢至上”，但是衛央卻好像有一瞬間的不屑，狠狠踩了他一腳：“不好意思，當時我姓‘東陵’。”
    猛然間酒醒了一半，顏卓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既不敢相信也沒辦法相信，這個一顰一笑都沾染著柔媚之氣的男子居然，居然會是出自於金陵首富之家！
    “你一定不相信吧？我這樣的人，居然會和東陵家有淵源，”他的心早就對這樣的眼神免疫了，不管是鄙夷也好，譏笑也罷：“東陵傾這個名字，是不是勝‘衛央’千倍？”即使早就丟掉了這個身份，提到這個名字也覺得生活又出現了波瀾。
    東陵傾。。。昔日東陵家的二少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商鋪繼承人，以市儈精明著稱，自小隨其父走南闖北，凡是和他做過生意的金陵的商人幾乎都把他當做東陵未來的當家來看待。
    想起從前，如今的自己才不真實吧。
    顏卓的腦袋不算遲鈍，但是衛央……不，東陵傾怎麼會沒有了消息，然後淪落到這種尋歡作樂的地方來的呢？第六感告訴他這其中必定有些蹊蹺。
    在金陵舉足輕重的東陵傾，真的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衛央說：“那時候他第一次來金陵，帶來一塊朱紅瑪瑙要我們為他打磨一隻鼻煙壺，我和他這麼一交涉就自然而然認識了。”不是朋友亦不是敵人，注定要糾纏不休。
    “反正我會在金陵留一段日子，交個朋友如何？”
    他眼中曾有那般的輕狂。
    可惜那一眼，就讓他對‘朋友’兩個字沒有了絲毫興趣。
    然後的事和所有癡男怨女的故事一樣老套，他要回京覲見聖上，臨行前懇求他隨自己一同前往，東陵家的二老自然是不同意，但他早已暗中打點好了一切，約好在不遠處的驛站相見。
    結果“我逃家以後馬上去找他，但是等了一夜也沒有見著他，我以為他已經趕赴京城，於是就這麼一路來到了長安，但是……”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一向善於算計的他居然會栽在‘情’上，怎麼打聽也沒有他的消息，居然就這麼留在了這裏。
    “你家底頗豐，何以淪落到賞心苑？”
    “說來也奇怪，我對這個地方很是喜歡，於是就住下了。”
    顏卓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那些青樓豔妓們傾訴身世，但是今晚借著一點點醉意，他的心情開始有些豁然開朗，說：“同是天涯淪落人，交個朋友如何？”
    東陵傾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可沒看出你哪裏淪落。”
    顏卓笑眯眯的靠了過去：“反正你也怪寂寞的。”
    誰寂寞了？剛想把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另一個自己卻已經回答了：“隨便。”
    雖然還是這麼嘴硬，不過人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這幅樣子便扭的像在撒嬌，顏卓隨口道：“過些天帶你去看長安的燈會吧。”
    等莫恪離回房間，慕應弦立即道：“過幾天一起去看廟會吧！”到時候應該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好久沒有見過輝煌夜景的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莫恪離道：“嗯，正好洛郡王也有興趣一同前往。”
    什麼！那個乘人之危的家夥也要來？一想到這個可怕的事實，慕應弦就往他旁邊縮，莫恪離溫柔的捏捏他的臉：“嬌妻好友在側，也是美事一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