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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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蒼蠅似的兩人東晃西轉了半天,太陽一點一點向某個不知名的山頭沉落,漸漸暗下來的天空讓兩人更加辨不清方向了,可還是連半滴水的影子都沒看見。
而流川已經渴得產生了自己的口腔已經連唾液都分泌不出來了的錯覺,正考慮著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就得因為太渴而很丟臉的暈在櫻木麵前了時,櫻木左手一抬直直指著左方:“狐狸,你看那邊是不是條小溪?”
話還沒落音,流川原本已經半失神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撥開擋在他前麵的櫻木,以最快的速度往櫻木指著的方向衝。
其實在櫻木還沒指明溪流方向的時候,流川已經聽到了細微的潺潺流水聲,隻不過在他聽聲辯位的時候,櫻木已經眼尖的先看到了而已。
這是一條窄小但水流卻很清澈的小溪,在已快消失殆盡的暮色下努力泛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渴極的流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立刻蹲下身,雙手掬著水就往嘴裏送,那貪婪得活像幾百年沒喝過水的樣子讓櫻木驚奇得忘記了自己手中也掬著水準備喝上幾口。
他記憶裏的流川除了在習武的時候才會表現出這種迫不及待外,平日基本上是一個慢條斯理的斯文公子形象。
想當然,當朝第一大將軍之子,三餐幾乎定時定點從無延誤,成年後寥寥數次的出門辦事也是備足了銀兩,食物和水,被渴成這樣倒也真是第一次。
看著流川第三次將手伸進小溪裏去掬水,櫻木突然起了玩心。
“嘩啦”一聲,正專心喝水的流川被突如其來的一捧水潑了個無暇躲避,剛要轉頭去看那個搗亂的人,又是一潑水迎麵而來,沒防備的流川頓時隻能抬手去擋,可還是有那麼些水滴繞過手臂彈進了流川的眼裏。
雖說清水入眼並無不妥,不過還是有些澀澀的感覺讓流川不舒服的閉緊雙眼。
而櫻木誤以為流川是因為一時被嚇到而反應不過來,想著流川反應過來後一定會加倍潑回來的時候,不由又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所以當流川眼睛的澀感消除的時候,已成了半隻落湯雞了。
半濕的衣衫,絲絲縷縷因為濕透往下滴著水的發絲,沾著晶瑩水珠的睫毛下,是燃燒著怒火的雙眼。
不由分說的抽出腰間的銀鞭,一鞭甩出纏上櫻木的腰,抬手用力一抽,整個過程快的讓一般人等看不清動作。
彎腰潑水潑的正在興頭上的櫻木一時疏忽,等流川的鞭子纏上腰間的時候才在心裏大呼不妙,但也來不及做出反應了。
隨著流川的鞭子往回抽,櫻木也隻能半彎著身體,眼睜睜看著溪底的小碎石跟自己的頭臉身做了個痛極的親密接觸。
順便,濕成個完完全全的落湯雞。
流川冷哼一聲,戲謔的看著櫻木渾身濕淋淋的,披頭散發狀似水鬼上岸的狼狽樣子從小溪裏爬起朝他走來。
沒想過躲是因為自信有了防備的自己不會再被潑到。
何況衣衫已經濕了一半,再多濕一點也無妨。
不過他沒想到櫻木一瘸一拐,一臉痛苦的朝他伸出一隻手:“狐狸,剛剛摔倒的時候好像扭到腳了,痛得厲害,你能不能扶我一把讓我坐到那個石頭上去?”
流川一驚,不假思索的伸手就握住櫻木伸過來的那隻手,剛想伸出另一手去扶他的手臂,櫻木那邊卻一個用力,心思全在櫻木的腳到底扭傷到何種程度的流川隨著那股力道直直撲進櫻木的胸口。
剛想開口罵人,櫻木又是一個用力,把他以仰躺的方式壓倒向溪流。
這下,半斤八兩的兩隻落湯雞新鮮出籠。
小溪其實很淺,流川隻需稍稍抬頭便能使整張臉浮出水麵。
流川用力將頭抬到最高,甩甩臉上的水睜眼怒罵道:“大白癡,你腦子被馬踢了?”
櫻木卻跨坐在流川腰間笑得一臉得意:“本天才被你這臭狐狸一鞭子甩進溪水裏從裏到外濕了個透,你這隻狐狸不過就是外衫濕了點而已,未免太不公平。”
流川氣結。
也不想想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還半點愧色都沒有的說什麼“不公平”!
怒極無言,肢體解決。
於是兩人在春末的傍晚,不知名的小溪裏打開了相遇以來的第一架。
不過這次流川倒沒有抽他的鞭子出來,隻是一拳將坐在他腰間的櫻木打落下去,坐起來反手將從他身上掉下來的櫻木還來不及抬起的上半身使出吃奶的力氣摁進水裏。
掙紮著起身的櫻木也不甘示弱的伸出兩隻手使力將流川壓回去。
如此你來我往,兩個大孩子都不肯服輸的想製服對方。
遠遠看去,還真不像在打架,倒像是兩個大小孩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等到其中一方的流川最後一絲力氣耗盡鬆開手的時候,另一方的櫻木也隻剩下把他拉起來扶到岸上的力氣而已了。
直到這個時候兩人才發現,暮色早已褪去,黑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悄悄籠罩了周圍。
春末的天氣即使已經很溫暖,可早晚的溫差還是很大的。
盡管櫻木比一般習武之人來的耐寒,這下也感覺出了寒意。
好巧不巧此時一陣晚風吹過,流川一下抵擋不住,大大的打了個噴嚏,之後便開始噴嚏連連,想停都停不下來。
意識到這樣下去鐵定要發燒感冒的兩人也顧不得身上濕得還在滴水的衣服,和剛才你壓回來我摁回去耗盡的體力,相互拉扯著往林子的深處走,希望能找到一個空曠的地方升火把濕衣烤幹。
或許上天眷顧這兩個單純的大孩子,尋找開始沒多久就讓兩人發現了一間為了方便進林子獵物獵得太過忘我而誤了回家時辰的獵戶們休憩用的小木屋。
兩人推開門之前,本還指望有一兩個過夜的獵戶在,等門推開,眼前一室黑暗的時候,兩人同時在心底冒出不同的一個疑問。
流川鬱悶的想:沒人可怎麼辦?難道指望身邊這白癡會升火不成?
櫻木則是失望沒人的話,等烤幹了衣服,還得出去找吃的。
他可不指望向來吃現成的流川會抓獵物或者烘烤。
不過不管怎麼樣,兩人還是進了小屋。
畢竟屋子裏要比現在晚風一陣接一陣吹的屋外暖和的多,濕透的兩人特別是流川,已經冷得牙關開始有些打顫了。
一進屋子,櫻木急忙摸黑找來一堆的幹柴和稻草,再讓流川打開小木屋的門,借著樹葉間隱隱約約灑下來的月光準確找到升火的地方把木柴和稻草抱過去,拿上兩根木柴使勁的摩擦起來。
不是沒有火折子,隻是經過剛才那一場水仗早就跟他們一樣從裏濕到外,不能再用了。
流川不明白櫻木在幹什麼,依言打開小木屋的大門又依言關上,看櫻木全神貫注的摩擦著兩根木枝不言語半句,也就懶得理他,自顧走到一邊將透濕的外衣脫下隨手扔到一邊。
此時,小木屋突然亮了起來。
原來櫻木在一旁努力的點燃了稻草,稻草“噼噼啪啪”的燃燒聲混合著櫻木“狐狸,再抱些稻草過來,這些木柴劈的太大塊了,這點稻草不夠引燃”的說話聲,流川一瞬間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裏。
兩年時間究竟能改變一個人多少?
櫻木扭頭就看到一隻發呆的狐狸直愣愣的盯著他,根本就沒把他剛才說的話聽進去,有些不高興的皺皺眉頭,起身自己到角落裏去抱了一大堆稻草又蹲回原地繼續撥弄那一堆小小火源。
終於,在櫻木努力的又吹又撥拉的努力下,木柴一根接一根的慢慢燒著了。
因為有了火光的關係,房間變得比剛才明亮得多也暖和得多,櫻木長噓口氣轉過身準備脫掉身上的濕衣烤幹後出去打兩隻夜行動物回來果腹。
流川此時卻在一旁輕輕的笑了一聲。
聲音盡管很輕,櫻木還是聽到了,大為光火的把脫下的衣服狠狠一擰,隨著“嘩啦”的水聲,櫻木的咆哮也脫口而出:“笑什麼?你這死狐狸!本天才辛辛苦苦在升火,讓你幫忙抱個稻草你裝沒聽到,現在把火升好了,你一句話沒有,倒笑得那麼稀奇古怪,有什麼事情好笑的······”
吼到一半,突然插入的“嗤啦”一聲,櫻木的咆哮立刻專為哀嚎:“我的衣服······”
流川在一旁把櫻木瞬間換了幾次的表情一清二楚的收進眼底,等櫻木安靜下來的時候才淡淡開口:“你的臉被煙熏得好黑。”
櫻木怒,還是怒得說不出話那種。
眼角瞄到被流川扔在一旁壓根兒就沒擰過的白色外衣,一個箭步竄過去拿起來就胡亂的往臉上抹。
意外的流川並沒跳腳,甚至連出聲阻止都沒有,靜靜的看著櫻木臉上的黑色一點點印染上他的衣衫,更甚至在櫻木擦完丟開衣服一臉不爽的看著他的時候,起身走上前撿起衣服,拿著衣角貼上櫻木的額頭:“白癡,這裏沒擦幹淨。”
櫻木愣住,一肚子的火瞬時間滅的不見蹤影。
突然想起某次在書院做習題,櫻木對著滿紙的文字有看沒懂,隨便大筆一揮後就不耐煩的倒頭趴桌子上大睡特睡。醒後,紙張上未幹的墨跡印了一大堆在臉頰,流川也是輕輕笑了一聲惹得櫻木不高興的扯過流川的衣袖就往臉上胡抹一氣,流川同樣是不疾不徐的靜靜等他放手後,起身到書院的水缸裏將衣袖沾濕回來貼著他的臉告訴他:“白癡,墨跡幹了,要沾水才擦得掉的。”
那個時候,櫻木不懂自己一瞬為什麼會臉紅。
現在,他同樣不懂自己為什麼臉色潮紅,更不懂自己的心怎麼突然之間跳快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