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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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的街道總是格外的熱鬧,尤其還是在天子腳下,加之這一日的天氣也是格外的晴好,金燦燦的陽光照的人遍體生暖,驅散了冬日的寒冷,這種天氣最適合不過逛街了。
擁擠喧嘩的街道上,一人穿一身錦白,同色發帶,劍眉朗目,嘴角是淡淡的笑意。手中一把玉骨綾扇,輕搖,腳步緩而穩,似是在欣賞著街道的繁華,身後跟著一個素色衣衫隨從摸樣的男子。
一路走來,引得路人頻頻回頭,有讚美的,有愛慕的,也不乏同性之間嫉妒的,猶天鴻倒是一臉坦然的全盤接收,可苦了身後跟著的黑鷹,自家主子長得俊他沒話說,可為什麼那目光順帶著到了他這就變成看紅花旁邊的雜草一般呢?躊躇了一下,終於忍不住上前問道:“殿…”那個“下”子還沒出口,就在猶天鴻似笑且利的眼神下咽了下去。
“公子,這…還有很多事等著殿下去處理!”此時黑鷹對於‘慫恿’自家主子來看這“桃花公子”一事可謂是腸子都悔青了,這都出宮一個時辰了,啥也沒幹,盡看熱鬧來了。
“唉!”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自猶天鴻口中而出,在這人聲鼎沸的街道上似一陣風般散了去,“走吧,祥雲客棧!”簡單的幾個字,猶天鴻卻像是下了一個天大的決定一般。
這邊,笑偏影沾墨的手稍一用力,一筆的墨汁便溢出了硯台,攏了攏心神,繼續含笑著為麵前的老大爺書寫著家書,是寄給遠在塞外當兵的兒子的信。盡管離笑偏影出現在客棧已經有將近十天,但慕名前來的人卻是絡繹不絕,猶天鴻帶著黑鷹出現在客棧門口的時候便看到這樣的場景:
整個客棧座無虛席,尤其靠窗的那個位置,周圍的一圈都被人圍的水泄不通,以年輕男女居多,個個俯首聚心,根本看不到那映像中的那身緋紅。
“公子,這…”看看麵前的場景,黑鷹一臉正色的說道:“公子,此處人多眼雜,此時又是多事之秋,難免…”
黑鷹下麵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猶天鴻一個手勢給製止了:“放心,那幾個老家夥人老心卻還沒糊塗!”折扇輕晃,勾唇笑道:“還是先找個位置坐下來吧!”
黑鷹的一張臉在聽完自家主子的話後變的更黑,望著連站都沒地方站的客棧,一臉鬱悶的望向自家主子。
猶天鴻自是了然,突然露出邪魅的一笑,俯首對著黑鷹耳語了幾句。黑鷹在聽完主子的吩咐後,一張臉堪比黑炭,抬頭一臉的不可置信:“公子,這…不太好吧!”
“怎麼,難道你想要本公子親自去?”猶天鴻笑的一臉的‘邪惡’,雖是笑著,卻不掩那與生俱來的霸氣。
“屬下遵命!”說完,黑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口。
猶天鴻搖著扇子的手愈加輕緩,柔風帶起耳旁的發絲,輕舞飛揚。
一,二,三!
“哇,天上掉錢了!”隨著一聲不知名的呐喊,原本熱鬧的街道瞬間安靜了下來,一張張麵值千兩的銀票從半空中緩緩飄落,眾人先是一陣錯愕,下一秒便開始伸長了手臂瘋搶。
嘩啦!呼~!猶天鴻早已閃身到一旁,那些原本還在客棧裏喝茶聊天的人在見到銀票從天而降的一刻便蜂擁而出加入了瘋搶的一員中,連掌櫃小二都不意外。
頃刻間,原本賓客滿座的客棧便隻剩下三人:猶天鴻,笑偏影,和一個來找笑偏影寫信的老人。
猶天鴻就這麼站著,外麵的喧鬧和此刻的安寧顯得格格不入。心在見到那一身緋紅的時候漏了一拍,他,真的來了,是為了猶天鴻嗎?
一步,兩步…猶天鴻覺得自己沒走一步都像是在做著激烈的鬥爭,曾經的欺騙,如今欲訴還休的‘情’。
殊不知,此刻的笑偏影亦是心神不定,握筆的手力道不均,寫出的字便時淡時濃。從他進來的那一刻開始,他便透過人群發現了他,他在等,等他走近他,他走著,他數著,近了…
抬頭,笑偏影微微一笑,“你來了!”淡淡的語氣似事先約定了的朋友。
“嗯,我來了!”猶天鴻亦是如此,四目相對,時光在這一刻靜安。
“天鴻稍等,等我為這位老伯寫好信!”
“嗯,我等你。”
待到街道恢複了之前的秩序,待到眾人重新回到客棧,映入眼前的便是這麼一幕:一個白衣少年手持折扇站在那個緋紅少年身旁,他看著,他寫著,麵前是一位七旬老翁,絮絮叨叨的說著。
出奇的,眾人沒有再圍攏上去,好像這樣的場景本就屬於這兩個眉目如畫的少年,沒人願意打擾,也不忍打擾。
黑鷹完成‘任務’回來見到眼前的一幕,縱是他做了幾十年的殺手,心硬如鐵也不由的被觸動了心底柔軟。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不是,在眾人‘憤怒’的目光中,黑鷹頂著從四麵八方射來的眼刀走到了猶天鴻的麵前,低聲道:“公子…”
“什麼事?”猶天鴻暗罵自家奴才不懂事。
“這…”黑鷹不是沒看見自家主子的臉色,想了想還是‘視死如歸’的說道:“前方有士兵鬧事,好像是嚴丞相的人和…”聲音很輕,但笑偏影還是聽清楚了。不等猶天鴻說話,笑偏影低著頭道:“天鴻若是不介意,偏影便隨你一道去看看!”筆尖一頓,落下最後一筆,抬頭淺笑著望向一旁的猶天鴻。
“大膽!”黑鷹剛要厲聲嗬斥,不想卻被猶天鴻一記眼神給瞪了回去,隻能黑著臉退到一旁。
“嗯!”猶天鴻本是不想去的,這種事情派黑鷹去就足夠,但當他對上笑偏影含笑的眼神時便不由的答應了,甚至很期待這一路上的事情。
修長的手指簡單的折好信紙,塞進一旁早已準備好的信封,笑偏影起身繞道對麵,扶起坐著的老人,在眾人的注視下率先向外麵走去,猶天鴻這才發現那老人的眼睛是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