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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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途和良宵都愣了,怎麼會沒有人住?
裏頭明明有個少年郎,固執地為了你獨守著寂寞。離途的心頭起火,張口就要質問,給良宵截住,等等。
“白澤兄,我倒覺得這院子也是一處別樣的景呢。白澤兄不能帶我們進去看看?我聽那說書的人說起啊,小院深處,清婉佳人,鬱鬱而居心心念。料得誰人夜不歸,獨守相思淚。”
哪有說書人會講這種兒女情長!離途更覺得煩躁,聽那騷狐狸的鬼話!什麼禮數,根本不是妖怪該遵守的東西,隻恨不得掐著白澤的脖子叫他帶路!
“良弟笑話我藏著人?若真守的佳人,為兄也舍不得讓人家住這麼陰寒簡陋的屋子。”
可你忍心讓初見住這兒。。。
離途壓下心頭的火氣,奇怪著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稱兄道弟了。
“走吧,良弟有興趣,就去看看。”
迫不及待地推開木門,吱呀一聲響。撲麵而來初春裏不該有的木頭黴味兒,陰冷潮濕。
院內果然空空蕩蕩,小樓門窗緊鎖,鬼影子都沒有。
離途提著的心重重摔下,摔得他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著實難受。難不成弄錯了?不會。這兩晚自己出入的明明就是是這獨院。困惑又不甘,離途騰地由冒上了火。
良宵伸手抹過石桌,並沒有沾染上灰塵。“白澤兄說這裏有幾年沒有住人了,可卻幹淨的很。”
“每日都有下人來清掃。”
“既然沒人住,還要每日打掃。白公子真是愛幹淨啊,眼裏落不得半點礙灰塵。”離途有些惱了,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師弟。。。”良宵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不輕不重地在他手腕上掐一下。
“這裏曾經住了何人,讓白澤兄這麼上心?”
白澤笑而不答,臉上是亦曾未變的溫柔神色。
“我看必然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然怎會舍得讓他住在這樣陰寒簡陋的屋子裏。”離途從未發現自己是這麼愛記仇又刻薄的小人。
“離師弟此言差矣。這裏曾經住著的,並非無關緊要的人。他。。。很重要。嗬,也不妨告訴二位,此生此世,白某的眼裏除此人之外,怕是再也看不進第二人。”
這輕聲細語一句話,眨眼就給風吹散了。石桌邊站著白衫青年,眉目間盡生情意。
離途冷眼看著。你若真的深愛他至此,為何又任由他獨自苦守著日夜春秋,連見上一麵也不容易?!
“那人現在何處?白公子定是想念極了,才會讓下人每日來清掃吧。”
“什麼事兒都瞞不過良弟。”對那人的下落,卻是避而不談。
“白公子深情可敬,不知誰家小姐有這福氣獨占寵愛。”
“白某並未獨寵誰,是心胸太狹窄,隻能容得下一人。白某很久以前遇到了他,所以。。。”
“白公子的心是客棧,先來先住麼?”
“誰家的客棧隻接待一個客人呢。離師弟真愛說笑。”
“誰說沒有。隻不過啊,住進去了可就脫不了身,從此孤苦無依,一輩子就困在裏頭。”
“離師弟真是見多識廣,他日必要請離師弟賜教一番。”
一個咄咄字句逼人緊,另一個綿綿四兩撥千斤,良宵在一旁看得有趣。離途像一隻都紅了眼的蛐蛐,可惜他的對手是一根蛐蛐草。
“罷了罷了,我這是騙誰呢。”白澤依舊是微微笑,迎上離途刀子一樣的目光,“騙得天騙得地,哪裏騙得了自己。”
告辭了白澤,已經是日落西山。離途陰沉著臉,一路無言。良宵收起了平日嬉皮笑臉的模樣,知趣地悄悄跟在後頭,走路都踮著腳。
“離途。。。”
“怎麼會沒有人?!良宵你也看見了!初見明明就住在那小院裏。該不會是給那小子藏起來了?不對不對,他那有時間去藏人!也許是外出了,可是又何必瞞著我們!初見是見不得人的麼?!”
良宵一直賠著小心:“一定是出去訪客了。。。。離途,我是頭一次見你氣成這樣。”
“胡說什麼!我這是不甘心!初見給他毀了!什麼‘此生此世,白某的眼裏除此人之外,怕是再也看不進第二人’,也隻能騙騙初見那孩子!”
“離途,為什麼你這麼相信那孩子?你才遇見他幾夜。”
“就是相信。”離途不知道怎麼告訴良宵,在第一次見到初見的那夜,在伸手撩開床帳的那一刻,他就篤定了這份情絮。
半天,終於想到了什麼:“良宵,我信他,就如你信我。”
離途沒有回過頭,自然沒有看到良宵眼中忽然跳起的光亮。
於是伸出雙手環上離途的腰,軟軟的身子緊貼上去。這後背——不夠結實,不夠寬厚,卻讓良宵感到無比的踏實,真想仰麵枕在他身上,毫不介意暴露出連自己都害怕看到的脆弱。
“離途,我可以把心交給你。”
“我不要。”毫不猶豫地回絕,“為什麼我要你的東西。”
意料之中,良宵牽動著嘴角,笑得幹澀:“算是替我保管。。。求你了。。。我信你,甚過我自己。”
“。。。”
“背我回去,我走不動了。”
“你裝什麼呢,之前不是活蹦亂跳的。”
“跳累了。為了你的破事兒,我可是盡心盡力。。。”
“。。。上來吧。。。”
夕陽西沉,拉長了兩個沉甸甸的身影,重疊粘著在一起。山間野際,是誰的一聲歎息,輕不可聞,湮滅在林海樹濤,也不知道該聽到的人有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