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晨以前經常失眠，惡夢總是無時無刻地在糾纏著他，有的時候要靠大片的安眠藥才能安穩的睡上一夜。現在，他雖然不需要安眠藥了，還是會被惡夢驚醒，隻不過，日子久了，惡夢的頻率也就少了。但是，每一次都會讓他疼苦的死掉，每一次，都會讓他記起四年前的一切。今夜，惡夢再度來襲，整整一夜，他都沒有睡好。同樣的夢境，每一次都能給他帶來致命的傷害。
    淩晨，楚子晨哭著醒來了，摸到滿臉的淚水，果然又哭了，自己還是這麼沒用，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是忘不掉，又想到莫淩楓的事，更加心煩，醒來後就再也沒睡過，蜷在被窩裏靜靜地等著天亮。
    當然，楚子晨第二天憔悴了很多。
    “老師，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老師，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一進教室，馬上就有人開口關心了。
    “我沒事，謝謝你們。大家準備上課吧。”
    楚子晨對工作是一絲不苟的，作為老師，他從來不會把個人感情帶入課堂，對每個學生都十分公平、公正，為人溫和，好說話，以致學生們都喜歡他，老師們對他也很客氣。所以，即使昨夜失眠，楚子晨還是耐心地講完了自己的課，招牌式的微笑也沒有少，可是，莫淩楓還是看見了他眼底的疲憊。黑眼圈那麼深，嘴唇幹裂，臉色蒼白，怎麼能讓人不擔心呢！
    一下課，莫淩楓就去拉住了楚子晨，“跟我去醫院！”滿腦子都是他上次暈倒的樣子。
    “放開我！”幾乎是被拉住的一瞬間，楚子晨就狠狠地掙開了他的手，對上那一雙疑惑的眸子，“不用了，我沒事。你也趕快回教室吧”轉身欲走。
    莫淩楓緊鎖著眉頭，卻沒有再跟上去。直覺告訴他，今天的楚子晨一定有事。
    一直掛念著楚子晨，莫淩楓早早地就到校門口等他了。放學時間到了，楚子晨久久沒有來，反而是另一個陌生的人敲開了門，看樣子應該是學校的老師。
    “你是莫同學麼？”來人禮貌的問。
    “你是誰？”
    “楚老師讓我來幫他代課，以後就由我來幫你補課了。”
    “他人呢？”莫淩楓不無意外地問。
    “我也不知道，看他臉色不太好--哎，你去哪？”來不及反應，莫淩楓已經驅車而去。楚老師怎麼會想到幫這種人補課，純粹的浪費時間，這種人也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莫淩楓去哪了呢？當然是楚子晨的家。不知為何，他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難以撫平，他急切的想見那個人。
    車子駛進小區，熟悉的保安沒有阻攔，一下車就衝上了樓，失去了平時的穩重。門鈴沒按下多久就打開了。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請了徐老師幫你補課嗎？”楚子晨一臉的疲倦，眉頭緊鎖。
    “你怎麼了？”沒有理會他的質問，莫淩楓關心的隻有他的身體。
    “我沒事。你。。。”本想讓個地方方便他進屋，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徐老師呢？你們現在不是應該在補課麼？”
    “我隻要你！”
    一句話，莫淩楓似乎沒什麼感覺，想也沒想就說出來了，可是楚子晨下了一跳，想起了昨晚的一切，他已經決定不再特殊對待莫淩楓，甚至不再單獨見麵，所以，他才會請徐老師幫忙，不管怎樣，不能影響他的學習。
    “你趕快回去，以後徐老師會幫你補課，我再也不會去了，還有，你要學會自己做飯，我也不能幫你煮飯了。”一口氣說出了想了很久的話，他不想傷害他，更不想害了他，所以在事情無法收拾前要處理好。
    “我知道了。”莫淩楓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幽幽地說著，轉身便走。
    楚子晨下意識地想叫住他，可還是忍住了，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道中。
    果然，沒有人願意呆在我身邊，他們都想遠離我，我隻適合一個人，一直是一個人，永遠都是一個人！莫淩楓毫無預警的大笑起來，車速加快，周圍的一切飛速地閃過，毫不停留，毫不眷戀，就像那個人一樣。不要，不要再想了，那就一個人好了，反正，他習慣了。
    宿醉的莫淩楓在床上睡了一上午，醒來後不僅頭疼，連小腹也疼痛難忍，但是依莫淩楓的性格當然不會在意，疼的沒有餓感，就在床上繼續睡。
    楚子晨一到教室就發現莫淩楓沒有來，雖然心裏說不要管，但是還是有意無意地在校園裏找了起來，甚至去了停車場找他的汽車，但是毫無收獲，或許，他根本沒來學校。怎麼辦？本來已經答應努力學習的，現在，似乎又被他搞砸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為了自己不受傷，就放棄了幫助別人的機會，放棄了給那個孩子溫暖，讓他回到那個孤獨的世界。突然想起那天在河邊他質問自己憑什麼關心他時的悲傷眼神，他說自己沒有父母時無所謂的樣子，最近幾天頻繁出現的笑臉。天！我都做了什麼！我怎麼可以讓他回到過去的悲傷！就算會喜歡他，隻要掩飾的好，不就行了，隻要克製好自己，努力不影響他，不就可以了，一切順其自然。
    想通了的楚子晨立即坐上了去莫淩楓家的公車。不知道他有沒有又去喝酒，有沒有好好吃飯。楚子晨越想越擔心，整個人緊張的不得了，恨不得馬上飛到他家。
    “莫淩楓！你在家嗎？拜托你開門好不好？”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楚子晨就一直在門口喊著，嗓子都有些啞了還是不停下來，他突然有些害怕，莫名的心慌讓他幾乎哭出來。
    “莫--”門毫無預警地被打開，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的重量突然增加，眼前的人倒了下來，伸手摸去，嚇死人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