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中）》
    「下一場比賽，由手塚對戰幸村，請上場。」
    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雖然知道在同一組就必定有對上的機會，但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會這麼早就展開對決。
    在球場另一端的幸村從休息椅上起來，並卸下肩上的外套。
    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引起了週遭的譁然。
    「喂，你看！幸村從一開始就拿下外套了耶……麵對手塚，一開始就很認真呢。」
    「他們中學的時候有比過賽嗎？」
    「在正式場合上應該是沒有……」
    麵對大家的言語，幸村不為所動，隻是拿起了網球拍、走上場，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幸村？
    對於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忘川其實是不甚熟悉的。嚴格來說，他對現在高中生網壇上的人都沒有太大的交集。
    因為沒有工作上的需要，而且又不是身處那個環境，所以對他們沒有太大的認識。
    對於幸村，忘川沒有太大的印象。
    在記憶中，似是有寥寥幾筆紫色，勾勒出一個恬淡的笑容。儒雅的嗓音中，有著暗暗流竄的冰冷。
    摸不清。
    感覺上幸村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卻又不知道該怎樣去界定他的存在。
    不論如何，這場比賽，應該能讓所有人都更認識這個神話般的男子。
    手塚，在日本學生網球界中，一直立於「傳奇」地位的人。
    在初中的全國大賽時，他的精神更是不知道感動了多少人。之後轉往德國發展，卻幾乎沒有他的消息，隻是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於他的實力──想必，是比當初還要更強吧！
    忘川看著兩人走到了網前，相對而立。
    說不清是氣勢，還是一種幾乎要凝結的氣氛。光是站在一旁，心臟就無法克製地狂跳。
    「手塚君，我好像是第一次跟你比賽呢。」
    手塚點點頭，簡單的回應道：「啊。」
    「我會盡全力的。」說完，幸村也不等手塚的回答，便轉身往後走。
    手塚也不言語，隻是沉靜地往發球線走去。
    「使出全力的幸村……會是什麼樣子啊？」桃城神情凝重地望著球場，喃喃自語。
    不二點點頭，臉上絲毫不見平時的笑顏，而轉為絕對的認真。「當初和越前比賽的時候，可不是完全的『神之子』啊……」
    五感剝奪。
    這種可被稱為「逆天」等級強大的招式。
    五感是人類生活的基礎，是「確認外界事物存在」和「確認自身存在」的一種憑據，可說是人類的一種「原始能力」。
    但是幸村卻可以利用網球，奪取對方的這種「原始感覺」！
    想起來，還真是非常的不可思議──隻是若說是那個幸村，又感覺在情理之中。
    忘川側過頭，對於不二的話有些疑惑，便問：「那還不是幸村的全部實力？」
    自從學了網球之後，小迪便接近瘋狂地崇拜著越前龍馬這個選手。在知道忘川曾經待過一陣子青學後，常求他講青學的事情給他聽，隻差沒有雙眼冒光外加搖著尾巴。
    也因為小迪，忘川曾陪著他透過錄影帶，觀看全國大賽的比賽。
    最後一場，幸村對上越前。
    從無我到千錘百鍊，再到才氣，最後──天衣無縫之境界。
    忘川雖然不懂那種超過「人類水平」的網球，卻也大致了解當時的情況。
    隻是，那還不是全部的幸村？
    全國大賽最後一場，決定一切勝負的比賽，會有人不盡上全力麼？那個幸村也不像是輕忽大意的人呀！
    不二這回隻是笑了笑，沒有多作解釋。
    忘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見當初和幸村比賽，現在是同樣站在一旁的越前。
    身為話題成員之一的越前沒有說話，壓低了帽子，但仍將是也保持在可以清楚觀看比賽的範圍──他隻是不想要參予這個討論，不代表他對於場上的比賽沒有興趣。
    ──要自己，去體悟麼？
    忘川將視線重新轉回場上，定睛看著這場被眾人所矚目的比賽。
    「Ａ組比賽開始，由幸村對上手塚。幸村的發球局。比賽開始！」
    其實幸村的網球十分純粹。
    純粹的對打，純粹的攻擊，純粹的技巧。
    運用最小的力量達到最完善的目標，運用對網球的了解，四兩撥千金地回及所有的球──是的，這世界沒有回擊不了的球。網球很簡單，就是使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將對手盡心打過來的球，用同樣的心意打回去。
    也就是這樣，讓他達到了這般逆天的境界──五感剝奪。
    球場就是他最完美的舞台，藉由他本身和網球的契合，將絕對的壓力化為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刺中對手的感官認知。
    五感剝奪到底是什麼感覺？
    失去視覺還可以體會，但是失去嗅覺呢？觸覺呢？這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恐懼。
    原本可能隻是視覺的剝奪。
    但是恐懼加上恐懼，壓力一層疊上一層。
    幸村的氣場最終會襲捲整個球場，讓對手在他麵前跪下，放棄掙紮、放棄抗爭，隻剩下臣服──這便是他的五感剝奪。
    很惡劣，也很恐怖。卻也不得不承認：很強。
    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了，所以最後隻能目瞪口呆地、全身止不住顫抖地吐出一句：「很強。」
    幸村的網球很簡單，卻又單純得讓任何人都沒有防禦的餘地。
    從一開始，這兩個人就沒有試探的打算。
    雖然沒有正式的對戰過，但是對立於相對的一方的次數，卻也無法一時數清。
    他們都太了解彼此：從打球的風格，到絕招的使用，還有個性。
    試探的行為已經失去了必要。
    將完全的自己展露，並把完全的對方逼出來──在一來一往的過程中，他們的眼中並沒有這場比賽的勝負，隻有對網球的執著。
    突然間，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席捲全場。
    不隻是球場上，這種詭異難言的氣氛也蔓延到場外。
    忘川調整自己的呼吸，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如果說，就連外頭也感覺得到這種壓力，那麼在球場上的手塚呢？幸村的氣場應該是針對手塚的吧？
    手塚冰冷而嚴肅的表情沒有絲毫鬆動，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一個反手擊球，青黃色的球以高速擊向對場。
    「是千錘百鍊！」球場旁立刻有人大喊。
    不二沉聲道：「千錘百鍊對幸村沒用的，對抗五感剝奪，唯一有效的就隻有『天衣無縫』。」
    「那就沒問題啦。」菊丸在一旁自信十足的說著：「部長國三的時候就領悟天衣無縫了，麵對那個幸村絕對沒問題的！」
    在眾人的討論聲中，忘川隻能盡量低聲地詢問離自己最近的不二：「……所以說，到底什麼是『天衣無縫』？」
    千錘百鍊他知道，天衣無縫他隻有看過，而且是驚鴻一瞥──就是全國大賽時越前始出來的絕活。小迪之後很著迷於越前，但是忘川陪著他看了這麼多場越前的比賽，也沒再看過幾次傳說中的「天衣無縫之境界」。
    不二有些驚訝地看著忘川。
    忘川一直以來都掌握了太多的資料，甚至有立海大的柳作為長期的情報交換站。雖然忘川並沒有涉足學生網球壇，但久而久之，不二也把忘川看作他們的一員，感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
    天衣無縫是什麼？
    若真要認真說起來，不二也不知道應該要如何解釋。
    「天衣無縫啊……如同字麵上的意思，就是你的網球呈現『天衣無縫』的狀況囉。」
    勉強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忘川等著未盡的下文。
    不二笑了笑，他猜得到忘川此時的心理活動，便不再掉人胃口，而是認真的解釋道：「其實我們也不大清楚什麼是真正的『天衣無縫』，因為還沒有到達那個境界。但是越前的父親有說過：『每個人都有天衣無縫的潛質』，我想、那應該是一種心境吧。」
    抬首示意忘川看看一旁的越前，不二接著說道：「在領悟天衣無縫的時候，越前問過幸村：『打網球開心嗎』。」
    不二沒有接著解釋些什麼了，因為有些話點到為止便夠了。雖然聽起來很抽象──應該說天衣無縫這種東西的存在本來就很抽象──但是忘川已經能了解那到底是什麼了。
    天衣無縫，便是回歸最初。
    不看比賽、不看外在、不看任何加諸於網球身上的束縛，隻是單純的握著拍子，隻是單純的著眼於網球本身──打網球，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僅此而已。
    說來簡單，卻也是一番心靈的體悟和成長。
    隻是看了看場上依然冷凝的氣氛，再看看同樣專注追逐著比分的兩人……
    「這麼說起來，天衣無縫和五感剝奪，不是一樣的東西嗎？」
    －－作者雜言－－
    這章寫了很多我對於五感剝奪跟天衣無縫的想法，大家看看就好（掩麵
    我最後放棄了用正麵寫，改由側麵描述這場比賽，希望大家還可以接受。
    這是第三十四章的中篇，下一篇就會把他們的比賽結束掉，然後再把這兩個神級人物請回去恭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