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西什麼都不管的一味往前衝，身後高柏喊了什麼也沒聽清，隻顧衝過了馬路，等近距離看到那些鬥毆的人群，才發現一半是他們公司的建築工，另一半是城管。
    
    隻是那些牛逼哄哄的城管此時都狼狽不堪，連身上的衣服顏色都辨不出了，還有的頭破血流，誇張一點的倒在地上，吭哧著起不來。
    
    “王臨！！”顧城西本來慌了的神定了一定，好在他們是打人的那一方，如果是被打的……
    
    顧城西又突然覺得不對，現在是他們打了城管，那豈不是惹了大麻煩？！
    
    “小西？！”王臨方才還玩了命的往上掄拳頭，聽到有人叫他也就是一回頭，沒想到竟然是顧城西，“你怎麼在這兒？”
    
    “你們這是幹什麼？！”顧城西趕緊上去，想先拉開王臨好好說道說道，結果身後突然一疼，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砸了一下，疼得他身子往前一倒，連喊都沒喊出來。
    
    王臨趕緊一把抱住顧城西，看懷裏人的小臉疼的發了白，登時紅了眼睛，“我操-你大爺！”
    
    聞訊而來的五六個城管本來拿了家夥，鬥誌昂揚的衝上來，結果看到王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差點嚇尿了褲子。
    
    俗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城管在這丹陽就是橫著走的一群人，可見著王臨這副不要命的樣子，到底還是打了怵。
    
    於是王臨操了個鐵鍬衝上去的時候，他們隻有挨銷的份兒。
    
    顧城西緩過了勁兒，就看著王臨正狠命的踹一個人的腦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踹正當了，八成眼珠子都要被踹得迸出來。
    
    城西趕緊上去攔著，其他幾個農民工一看自己老大真怒了，也都上來幫著拽。
    
    “鬆手！！讓我削死他！！”王臨也不管誰來勸，誰來拉，總之就是一門心思的揍死對方。幾個城管哪裏吃過這等揍，平時仗著身份和五大三粗的身板，光揍別人了。
    
    聽王臨這麼喊，再不服的也都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蔫。
    
    “王臨！！我叫你住手你聽到沒有！！！”顧城西後背還一抽一抽的疼，可他真不想王臨就這麼成了殺人犯，所以雙臂狠命摟著王臨的一隻胳膊。
    
    王臨支支楞楞的又拿鐵鍬揮了幾下，黑臉上那雙都快吊起來的眼睛才終於慢慢平靜下來，左右一甩，那些個民工兄弟都鬆了手，打架這玩意兒也是看領導，指揮的都瘋了，底下人自然心裏沒底。
    
    看王臨冷靜下來，老五他們也都長出一口氣。
    
    王臨唾了一口在地上嗷嗷直叫喚的人臉上，“媽的！老子就是不怕當官的！！有能耐你們再來得瑟，到時候把你們苦膽都打出來！！”
    
    城管裏還能站著的都去扶地上癱成泥的，查看傷勢，也有打電話的，可這時候，不管是警車還是救護車都已經到了，遠遠有不少圍觀的，八成這電話是早就打出去了的。
    
    顧城西心裏一突一突的跳，看著陌生的王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候高柏突然從後麵拉住了顧城西，“走，警察都來了，你還等什麼呢？”
    
    聽出高柏語氣裏的怒氣，可顧城西就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扔下王臨，他怕真出了什麼事，到時候王臨……
    
    “就算擔心他也要先脫身再說，你要是也被帶回去問話，誰來給他們開脫？”高柏向來冷靜，這種時候也不例外，雖然方才看到顧城西被人從後麵給了一棍子時，他是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可現在他已經平靜下來了。
    
    顧城西也覺得有理，可那邊警察都衝了下來，一個個揮著警棍，看得他膽戰心驚。
    
    “小西？”王臨也是第一時間想起顧城西，回頭就看到高柏和他站在一起，王臨不禁皺起了眉。
    
    “蹲下！！都蹲下！！雙手抱頭！！！”警察衝過來，用警棍壓著他肩膀把他按的一晃，可王臨還是看著顧城西，眼睛裏除了那股子純粹，還有些別的東西。
    
    見他不服，又衝過來三四個警察，看似不經意的一個肘子，王臨悶吭了一聲被壓跪在地上。手腕立刻被拽到頸後銬上了手銬。
    
    即使是這樣，王臨也還是看著顧城西，他短短的黑色發茬就好像他的性格，硬性的支愣著，被一個警察推了後腦勺一下，他也立刻就梗著脖子直起身，汗水順著他額頭往下掉，那漆黑的眼珠子在高柏跟顧城西身上看了一圈，末了，王臨傻了吧唧的衝顧城西一笑。
    
    顧城西差點哭出來，他不怪這些人跟城管鬧僵，也不在乎之後的處理會有多麻煩，他就是沒法看著王臨一臉我都明白的神情，好像他已經選擇了別人似的。
    
    “師兄，你要是不忙，就幫我這一回。”顧城西說完不等高柏回答就走過去。
    
    一個警察還當他是目擊證人，過後聽說他也是參與者，有些不敢置信的把他分到了“暴亂者”那一車。
    
    車是那種小式箱貨，顧城西是這車上唯一一個沒上手銬的人，他挨著王臨坐下，感受到一車人熱烘烘的視線。
    
    “犯傻吧你，咋不跟你師兄走？”王臨也不抬頭看他，隻是感覺到手臂上蹭著顧城西微有些涼的西服料子，心窩裏挺舒坦。
    
    顧城西恨不得戳著他的腦袋把他戳出個洞來，可將心比心，如果他跟王臨角色對調，他隻會一邊罵娘，一邊讓王臨有多遠滾多遠吧……
    
    結果兩人都不說話，周圍都是那些鬧哄哄的嘟囔聲，還有說什麼小顧律師都進來了，誰來把他們整出去一類的，後來警察大哥敲了敲前麵的玻璃，後車廂才算消了音。
    
    王臨身上都是黑色的泥印，是打架時汗水跟灰塵的合作產物，顧城西脫了外套，扯著襯衫袖子給王臨擦了擦臉側，王臨立刻別扭的轉開臉。
    
    顧城西又追著去擦，王臨低罵了一聲。
    
    “嘴裏怎麼那麼不幹淨。”顧城西語氣一硬，王臨又沒了音兒，坐在一個車廂裏，方寸之間的其他幾個人都大眼小眼的看著，心裏都不約而同的有了些猜測。
    
    “……後背疼不？”過了小一會兒，王臨才問道。
    
    顧城西不搭理他，把臉往窗外一轉，隻留下一個流暢的下巴曲線供王臨瞻仰。
    
    “你該跟你師兄走。”如果說剛才王臨是在賭氣，那麼現在他說的是實心話，畢竟不知道那些人被揍成了什麼樣，如果把城西連累了，他自己也不好受。
    
    顧城西還是不說話，隻是手摸索到王臨背後，輕輕抓住了王臨帶著手銬的爪子。
    
    王臨本來就黑，現在又蓋了一層黑泥的臉上竟然還是隱隱的發了紅，瞟了眼車廂裏四處亂看的其他幾個人，王臨咧了咧嘴，緊緊反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