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他注定還是要碰到王臨。
    
    畢竟他們在同一個企業。
    
    可除了這層關係，顧城西還因為這個王老實一個晚上的烙燒餅病了。
    
    雖然病的不是很嚴重，確實在是因為性-行為過激而導致胃底有些出血。他一邊在心裏罵王臨，一邊還要滿麵笑容的接待來醫院看他的人。
    
    疲憊和疼痛讓他發起了高燒，燒到38度多的時候，醫師開始建議他換一種藥，看起來正經八百的醫生推銷起來比電視購物還精彩，他不斷的給顧城西介紹一種進口的高效退燒藥，讓顧城西實在是煩不勝煩，可在外做慣了圓滑人，一時也拉不下臉，正鬱悶的聽著現場真人推銷節目，王臨走進來，上來也沒說二話，直接把醫生往後一拽，“醫生，不帶這麼沒有眼色的，病人麵前說話得小聲點。”
    
    就這麼一句話，讓顧城西笑了出來。
    
    還真是太老實了，正常的病人家屬可都要看著醫生的臉色說話，這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替他著想啊……
    
    幸好這個醫生還算有度量，沒說什麼就出去了。
    
    “小西，你覺得咋樣了？”王臨是匆忙趕來的，他一聽工地裏有人說顧律師病了，就一顆心跟貓抓了似的，當下啥也不管就跑醫院來了。
    
    “沒事。”顧城西合上了眼睛，王臨額頭上還掛著汗水，黑色背心上也留下了大片汗水的痕跡，身上更是酸溜溜的沒個好味兒，可這個人一接近，屬於他的氣息就讓顧城西開始心慌。
    
    “困了？那你睡一會兒，醒了想吃啥，我給你買去。”王臨知道自己身上不幹淨，也沒靠的太近，就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問顧城西。
    
    說實話，這顧城西是他見過的爺們裏最好看的一個，具體是怎麼個好看法他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怎麼看都舒服，就瞧他現在，連病了都臉色紅潤。（喂~=_=）
    
    “想吃梅隴餃子。”顧城西點了個隔著大半個城的名小吃，可王臨也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壓根不知道啥是梅隴餃子，當刻點頭。
    
    “行，你睡吧。”轉身就要走，可走到門口又突然想起，“吃啥餡的？”
    
    顧城西略略思索了一下，“芹菜豬肉，素三鮮和魚肉韭黃的。”
    
    本想看這個老實人驚訝一下，可王臨隻啊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醫院單間的門質量可真好，連窗玻璃都是磨砂的，自門關上的刹那，顧城西就看不到王臨的半片影子了，那種感覺，依舊很微妙。
    
    其實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吃，連喝水都要算好劑量，哪裏能吃什麼餃子……
    
    可就是想要折騰他，看他白折騰半個城帶回餃子來，然後再告訴他其實自己什麼都不能吃。
    
    顧城西心裏舒坦著閉上了眼睛。
    
    朦朧中也沒睡的太實，感覺到有人坐在了床邊，顧城西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直到溫熱幹燥的手摸上他的額頭，他才眨了眨眼，一雙烏黑的眼瞳立刻瞪大，睫毛都抖顫了。
    
    “師，師兄！！”顧城西睡後的聲音柔軟沙啞，尤其是看到眼前人的那股子不可置信，不禁抬高的音調，讓他顯得毛躁而稚氣。
    
    “自己住就這點不好，總也照顧不好自己。師兄回來了，你搬來跟師兄住。”側坐在床邊的男人擁有一副溫柔的麵孔，線條棱角統統被他的微笑柔化，一雙眼睛在俯視著顧城西時流露出一種關切，令人無法拒絕，也不忍心拒絕。
    
    可顧城西現在並不是很想見到這個人，心裏對於身體淪陷給另一個人的現狀有些心虛，所以搖了搖頭，“我自己住挺好的，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高柏眼底的不悅一閃而逝，他向來了解顧城西。從大一開始一直到研二，他對於這個名叫顧城西的人可不隻是關注那麼簡單，終於把他給追通了竅，偏偏自己又出了國。
    
    難不成是有人在他出國的這段時間……
    
    高柏依舊是一臉笑容，起身將一本正經的西裝外套脫了下去，順便幫顧城西調整了一下室溫，“前天回來的，一回來就想聯係你，結果發現你手機關機。打給你公司，小李說你住院了。”
    
    “沒什麼事，就是胃有點疼。”顧城西小心的觀察正在掛衣服的高柏，發覺他對這個言論沒有異議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也確實沒什麼大事，想著能趁此休息一下，再給自己做個全身檢查，於是就住了下來，原定也就住三天，沒想到正好讓高柏給趕上了。
    
    高柏給他倒了杯水，修長有力的手指端著水杯的模樣著實魅力，顧城西想起自己傻了吧唧崇拜學長的那些時候，竟然都沒發現對方的心思……
    
    顧城西趕緊收回越想越遠的思緒，眼前高柏已經將水端到他跟前，“喝一點潤潤喉。”
    
    顧城西就著杯沿沾了沾，“師兄你這次回來要長留嗎？”
    
    高柏仿佛能透析一切的眼睛看了顧城西，半晌才微微眯起來笑道，“有可能，就看你了。”
    
    顧城西對這個問題有點尷尬，男人之間跟男女是不同的，高柏出國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過對方，可也僅限於偶爾寂寞了，疲憊了，才會冒出高柏還在時的場景，再想一點，也不過是打個電話，兩個人互相說說自己的情況，也就結了。
    
    他是在高柏臨出國前才知道高柏對他的感情，當時有驚訝，也有一絲喜悅和慶幸，隻是當時那份心情，恐怕還是源自他長期對於高柏的崇拜，跟感情還有所不同。
    
    當然這也是他最近才知道的，一個隻有蠻力沒有腦子的家夥讓他知道感情應該不是隻有精神上，而是連身體上也會反應才叫做感情。
    
    “在想什麼？”高柏冷不丁俯下的身體讓顧城西嚇了一跳。
    
    那張自己一直奉為最有男人味的典型模特臉就在自己眼前，顧城西心都跳錯了一拍，臉一偏，說，“沒想什麼，就是覺得你回來了挺好。”
    
    “是嗎？”高柏帶著點笑意的聲音這麼問道，然後用手指捏了顧城西的下巴轉回來麵對自己，“你現在的神態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想看到我。”
    
    顧城西趕緊挪開了目光，就在他錯神的一刹那，高柏似乎印證了自己的懷疑，眼神不禁暗了暗。
    
    高柏直起上身，手指依舊流連在顧城西的耳側，替他理著有些淩亂的發。
    
    身為律師，他們都有一種天生的直覺，對待任何事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判斷。在高柏的判斷裏，他有一個對手，看起來還很有些實力，不過對於他來說，這要比長達六年的改造容易多了。
    
    也不必急於一時。
    
    “城西，想吃點什麼。”高柏解開襯衫袖口晶鑽的紐扣挽了三折，“隻掛營養液對胃的刺激也不小，喝些煲湯怎麼樣？”
    
    顧城西隻有點頭的份兒，聽到高柏問他吃什麼的時候，他腦袋裏立刻浮現了王臨汗流滿麵的樣子，不禁開始心不在焉。
    
    那邊高柏已經打了電話，囑咐助理給叫了一份參芪猴頭燉雞湯，估計開車送來也要半個小時之後，高柏到洗手間擰了條溫毛巾，回來給顧城西擦臉，從前在研究生宿舍，這個學弟從洗漱到飲食都是他負責，照一般人早就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了，可顧城西的遲鈍，並非一般人可比。
    
    顧城西習慣性的微微仰起下頜，配合著高柏手裏的動作，兩人之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歲月，病房中靜靜充斥著一種並非曖昧，又高於曖昧的氛圍。
    
    門被推開了。
    
    王臨拎著兩個保溫壺用肩膀推開門，因為怕顧城西還在睡而小心翼翼的笨拙表情在看到屋內的情景後頓了一下。
    
    黑糖色的臉上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呆滯，他身後的門合上時發出喀噠一聲，他臉上的汗也仿佛隨著那聲音滴落下來，滲入黑色的背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