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妹，時候不早了，我必須馬上將大哥帶進宮去，就先走了。”見溫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孟華一時也不去揣測她的心思，而是微微皺了眉，抽身欲離。
    “等等！”
    隨著溫嫋一聲，她的手也跟著抓住了孟華的衣袖，仰頭時眼神澈然，“華二哥，帶我一起去吧。”
    “不行。”孟華皺了眉。
    “華二哥。”溫嫋一雙鳳眸此時幽深微亮，“大嫂臨終時其實一直不曾放下過大哥，她曾與我耳語，托我在大哥瓶頸的時候勸慰幾句。如今事態說急不急，說緩也不緩，但是我既已答應了大嫂，必然是要做到的。何況，有些話，女子說來或許比男子更管用呢？”
    說這些話時溫嫋是有些忐忑的，沒辦法，誰叫她臨時借了柳如曼的名義。柳如曼臨終前隻有力氣同王嫣說幾句，哪兒能顧得上她。
    不過，溫嫋相信柳如曼是沒有放下秦棟之的，因為曾經有愛，才會被傷到變成恨的地步。又因為有恨，才使得她縱使重病也不願看他一眼，所以，溫嫋說這話雖然是編造的，但想來或許是柳如曼無法開口說出的心聲。
    而且，柳如曼如今已經香消玉殞，就算孟華不相信，也無法找到她當麵對質嘛。
    氣氛微靜。
    孟華視線緩緩落在溫嫋那隻纖長白皙的手上，眼色暗了又亮，接著又看回她的眼睛，同那汪清泉輕輕撞上，“你真要去？”
    溫嫋點頭，毫不遲疑。
    孟華忽然笑了，神態無奈間隱隱帶著一絲寵溺，“那就去吧。溫嫋，你這要求委實難了些，可我卻實在拒絕不了。”
    溫嫋的心忽的一動，手指一鬆收了回來。
    他的這一句，叫的不再是五弟妹，而是她的名字，讓溫嫋腦中許多片段掠過，最後隻裝傻笑了笑，道，“那便謝過華二哥了！”
    輕輕搖了搖頭，孟華低頭上上下下看了她片刻，說到，“先去我那裏換身衣服吧。我總不能大張旗鼓把你帶出去，何況，倚翠樓是不準女客進去的。”
    溫嫋隻道是孟華答應帶她去青樓，哪裏還管的其他，隻連連點了頭，激動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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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嫋身形清瘦，高挑纖細，故而孟華的侍從阿元之前一套未穿過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隻是寬鬆了些，倒也沒顯得特別肥大。
    所以，當她換好衣服盤好男人發髻出來時，孟華瞅著她的目光微微亮了一亮，而後朗聲笑道，“好一個翩翩公子啊！做我小廝實在是浪費了些。”
    溫嫋笑了笑，低頭整了整衣襟衣擺，而後幾步走到他身旁，抬頭道，“華少爺，需要奴才給您打路麼？”
    孟華低低笑開，目光如被朗月照過，舒雅清潤，映照出的那一抹不曾掩飾的寵溺愈發清晰。
    扮作阿元跟著孟華出了秦府，溫嫋發現門口沒有馬車，隻有兩匹駿馬。想來孟華是考慮到若是坐馬車，溫嫋必然要以阿元的身份在外麵驅馬駕車，不想她一個女子做男人的事，便幹脆棄車從馬了。
    兩人分別上馬後穿過京城主幹道往城西而去。按孟華的話說，城西處多有煙街柳巷，而城中最出名的倚翠樓便是在那方。
    現在並不是晚上時分，所以城西看起來還算是較為冷清。溫嫋跟著孟華穿過一條條街道，隻見木樓琉瓦，裝飾精致，兩側紅燈籠高高懸掛，牌匾上各個題字都是柔媚有餘，蒼勁不足。而門口也沒有什麼人，隻隱隱聽到院落裏麵時不時的琴聲笛語。
    轉過一個拐角，倚翠樓三個字便映入了溫嫋的眼中。
    和之前經過的青樓不同，眼前的倚翠樓樓身古色古香，並沒有過多鑲金著銀的裝飾，隻在線條上做了圓潤漆染，在光線下泛著淡淡微光。
    沒有那些脂粉氣，這座樓看起來也隻是一座樓而已。
    “這就是倚翠樓？”
    瞧著這明顯書香氣重於脂粉的古樓，溫嫋很是不相信的挑眉相問。
    似乎看出溫嫋的不置信，孟華挽著韁繩笑了一聲，道，“不然你以為倚翠樓該是怎樣？”
    聞言，溫嫋皺眉想了片刻，想著之前經過的那些勾欄上直白白的青樓形態，直覺的這倚翠樓既然是京城中青樓之首，怎麼著也該和那些沒差吧。
    “倚翠樓出名，也自然有它特別之處的。”孟華出聲打斷溫嫋的思索，下巴微抬，視線落在倚翠樓門口那時不時進出的華服男人身上，對溫嫋示意道，“你可曾看過方才那些秦樓楚館在這個時候，還有這麼多人進進出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