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嫋笑的清淡，止了懷蕊起身的動作，自己走到她對麵坐下，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下她的表情，方彎了眼角道，“想著一直沒來看過你，不知道你在這裏怎樣，今個兒就來瞧瞧了。”
    懷蕊半低了頭，臉頰玉潔生光，“奴婢一切都好，謝五少夫人一直以來的照顧。”她說這話神情很誠懇，確然是極感激的語氣。
    懷蕊自到這幽靜堂起，溫嫋雖然沒來看過她，但也私下裏隔三差五的差人過來送些衣物之類的，所以此時對於懷蕊的感謝，她很坦然的應了。
    見溫嫋隻是笑著，懷蕊似乎有些局促，但麵上神情還是恬淡的，“奴婢這裏也沒有什麼可招待的，不過在這院子後麵的山上有一泓清泉，用那泉水泡出的茶味道很好。五少夫人若是不嫌棄，就讓奴婢給五少夫人泡壺茶如何？”
    聽到懷蕊的話，又看見她的神情，溫嫋知道今天要是不答應，怕是這姑娘接下來會一直覺得自己沒招待好而坐立不安的。於是，溫嫋也就不推辭，笑著頷首道，“那我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聞言，懷蕊麵色浮現淡淡喜悅，像是籠罩在山頭的月色，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真切。再想起幾個月前那個大哭喊冤的女子，似乎完全不能和眼前的女子混為一談。
    現在的懷蕊，已經不是之前的懷蕊了，也將慢慢變成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她。
    溫嫋心裏歎息一聲，眯了眼靠坐在窗下，方才說著話時不覺得，此時身邊沒了人，她才隱隱聞到一陣香氣，有些微的熟悉，卻始終想不出來到底在哪兒聞見過，便隻好作罷。
    等了沒多久，懷蕊便捧了茶進來，溫嫋接過來品嚐，隻覺得唇齒留香。不僅僅是這水極佳，這泡茶之人手的法也是極讓人稱讚的。
    喝著懷蕊的茶，溫嫋忽然想起花月來。她好像之前無意間聽誰說過，這花月本是京中一間茶樓老板的女兒，因泡的一手好茶，在秦晏之來茶樓小憩時吸引了她，又因生的貌美，自然就被喜色風流的秦晏之帶回了府中，納為小妾。
    “五少夫人怎麼了？可是這茶不好喝？”見溫嫋捧著茶，啜了一口便停在那兒，懷蕊不由得有些擔心的開了口。
    溫嫋笑著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還是告訴了她，“茶香而清遠，是好茶。隻是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人。”
    聞言，懷蕊麵色微變，恬笑消了一些，聲音也低了下去，“可是六少爺新收的那個小妾？”
    溫嫋倒是有些訝然了，不過轉念一想，這幽靜堂又不是和外麵完全隔絕的，而懷蕊作為秦晏之的妾室，無論被罰在什麼地方，心裏總還是無時無刻在意著的。
    “懷蕊，六少爺就是這麼個性子，你該明白的。”瞅見懷蕊神情的變化，溫嫋抿了抿唇，還是開口勸了勸。
    懷蕊笑著搖了搖頭，那一絲悵然被掩在了眸底，不再是全部表露在麵上，“謝謝五少夫人關心，奴婢一直都知道的。”
    隻是不甘心而已。
    溫嫋在心裏替她補上未完的話。
    室內一片靜謐，隻有嫋嫋茶香混雜著那若有似無的另一味香氣，在空氣中無聲無息的拉扯開來。
    陪著懷蕊隨意聊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在溫嫋起身離開時，她終是忍不住問了爾煙的情況。
    “花月如今受寵的程度比之前的爾煙更甚，想必她現在也不比你好到哪裏去。”溫嫋如是答道，神情間淡淡的印著雲色。
    能堅持到現在才問，懷蕊已經很不容易了。
    將溫嫋送到門口，懷蕊忽然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語氣清淡而尊敬，“請五少夫人代奴婢謝謝大夫人。”
    此話一出，溫嫋的腳步頓在原地，她不由得想起王嫣在錯判懷蕊後對自己說的話，現在看來，王嫣的選擇果然沒有錯。
    懷蕊，必然會再回到秦晏之身邊。
    隻是不知那時，又將會引起怎樣的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