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第一章 落水(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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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
    天熱,人躁。
    早上適合散步,中午適合午睡,晚上適合乘涼。像現在這般不早不晚的時間,適合閑聊,或者——像溫嫋一般姿態閑適的喂魚。
    此時,秦府新婚不久的五少夫人溫嫋,就在池上的觀景亭裏進行著喂魚這項無聊的活動。水波粼粼,錦鯉尾尾,她就瞅著那魚嘴一張一合的把魚食吞了下去,隻覺得韶光美好,她卻要黴掉。
    “五少夫人。”安靜的氛圍被一陣腳步聲打破,一個著青色夏裙,年紀偏大的侍女走進這亭子中,在溫嫋身後三步外停下,微低著頭說到,“大夫人請五少夫人過去一趟。”
    溫嫋沒有回頭,單從說話聲音也聽出來是大夫人王嫣身邊的侍女亦玉。
    “今兒個還是在大夫人屋裏?”
    亦玉頷首,“幾位少夫人和兩位小姐都在。”
    好吧,比喂魚更無聊的事又來了。
    溫嫋將手裏的魚食一把全撒進水池裏,然後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裙,又默了許久,才抱著壯士斷腕的心態跟著亦玉朝主院走去。
    說來真是淒慘,莫名其妙頂了新娘就算了,現在倒好,不僅得做“溫將軍獨女”,“五少夫人”,還得做其他夫人小姐的陪看陪聊陪吃。
    多陪身份缺一不可,溫嫋頓覺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溫嫋跟著亦玉朝主院走去,途經另一個池塘時乍然聽見一陣爭吵喧鬧聲,她本是懶得理會,但礙於對方聲音太大,便就看了過去。這一看可真可謂時間之巧,堪堪看見一個身著杏色衣裳的女子驚叫一聲仰麵跌進水裏,而站在她對麵的女子似是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大聲叫救命,一邊也撲到池邊伸手去夠水裏的人。
    瞧著這突然事件,溫嫋皺了皺眉頭,輕聲喚了聲,“亦玉姐。”
    亦玉顯然也看見這一場景,當下對溫嫋說了聲“五少夫人稍等片刻”,便大步朝那邊走去,指揮著聽見女子呼救聲趕來的家丁跳進水裏救人。
    溫嫋跟著朝池邊走去,看見幾個家丁連連跳下水,動作麻利的將撲打著水麵的女子拉了上來。而後轉身退到一邊,而之前和她爭吵的女子則臉色焦急的跑了上前,似要問什麼,卻被她一掌揮了開,大聲斥責了句,“你少在這假惺惺!”
    被吼的女子站在原地,支支吾吾說了句“我——”還沒來得及辯解什麼,就見杏衣女子轉身奔到亦玉麵前,哭著道,“亦玉姐,你也看到了,我不過說懷蕊幾句,她就故意將我推到水裏,存心想溺死我啊!”
    聽到女子的話,溫嫋眼眸微微揚起,知另一個女子叫做懷蕊,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六少爺秦晏之的妾室。而眼前這杏色衣服的女子應該也是秦晏之另一個妾室,她方才隻看見這女子掉進水裏,並未看見是不是懷蕊所推,所以她便扭頭看向亦玉。
    亦玉聞言,眉梢微微一蹙,看向一旁的懷蕊。這懷蕊不過十四十五的模樣,青澀嬌美,是秦晏之新收的妾室。或許因為年紀尚幼,此時聽見杏衣女子的話,麵目有些呆怔,又見著亦玉懷疑的看向自己,頓時慌了神,連連搖頭道,“亦玉姐,我沒有!沒有!不是我推的爾煙,是她自己掉進去的!你要相信我——嗚……”
    似是因為太過惶恐,懷蕊說著說著就嗚咽起來,雙目泛紅,神色委屈。
    從懷蕊的話中,溫嫋知道這落水女子便是傳聞中秦晏之最寵愛的妾室爾煙了。她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下爾煙,即便她現在渾身是水,頭發也貼在麵頰上,卻仍看的出她皓齒朱唇,眉目如畫,從水中出來後倒更有一分清水出芙蓉的美感,配上此時這幅泫然欲泣的模樣,嘖嘖,果然是能惹得男人憐愛的主。
    這邊,溫嫋在欣賞著爾煙的容貌,那邊,亦玉卻有些頭疼。同溫嫋一樣,她方才隻看見爾煙落水,也沒看清到底是她自己掉下去的,還是懷蕊所推。此時一個全身濕淋淋,憤怒難忍;一個滿麵委屈,雙眼通紅,讓她也做不了主。再則,雖然她是極有身份地位的大夫人貼身侍女,但也隻是一個奴婢,不敢輕易下判斷,尤其理論上算是主子一層的六少爺妾室。
    於是,亦玉回了身看向溫嫋,看似詢問,實是想讓溫嫋做主相斷,“五少夫人方才可看清爾煙姑娘怎麼落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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