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把需要的東西收拾一下，全裝在袋子裏，跟那個女人說了幾句話，然後把鑰匙扔給她。
    “好了！我們出發吧！”
    徐徐的寒風迎麵吹來，夾著淡淡的炮仗的味道，紅色的紙張貼滿了家家戶戶，連那光禿的樹枝也掛上了條條紅紙。
    跟門口的保安說了一聲，進了這棟普通的樓房。上了二樓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微笑著先推他進去，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歡迎來到，我們的新家！”
    麵積並不大的房子，擺設著幾張黃色的沙發，一張簡陋的餐桌，一台有些陳舊的電視機。不同的是，裏麵的房間擺滿了兒童喜愛的玩具和貼畫，天藍色的窗簾，花色的台燈，地上鋪了塑料拚圖，整個房間充滿了童稚的氣息。
    “喜歡嗎？”
    他怔怔地看著周圍，對上我期待的眼神，黑瞳泛起一絲波瀾，半晌，微微勾起了嘴角，“恩。”
    我下去買了些肉類準備吃火鍋，在廚房弄著湯底，把爐灶直接搬到客廳的飯桌上，打點好一切抬起頭，看見小冰在陽台上靜靜地看著下麵，下麵傳來孩子的嬉笑聲和炮竹聲。
    “小冰！”他回過神，平靜地轉過頭看著我，我對他微笑道：“吃飯了！”
    “恩。”
    加了些作料到他碗裏，吃著熱呼呼的菜，霧氣蒸騰，模糊了麵前這張冰冷的臉。
    “呐，你想出去玩嗎？”
    他眨了一下薄翼般的濃密睫毛，霧氣模糊了他的雙眼。
    吃完飯後，我在廚房洗著碗，他在外麵琢磨著有些雪花的電視。甩了甩濕漉漉的手，解下圍裙扔在一邊，拉起他的手說道：“我們下去玩吧？”
    沾了些露珠的草地特別翠綠，孩子們肆無忌憚地在草地上玩耍、嬉笑，大人們在一旁的石椅上聊天。
    月亮早早掛上了枝頭，深沉的天空像一個無形的洞，隨時把你吸走。星星睜著無害的眼睛，困惑地看著下麵。
    一個沾滿草屑的足球滾在我腳邊，我蹲下來撿起，一個小屁孩跑了過來，睜著堪比星星閃耀純潔的眼睛直盯著我。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對他說：“能加入一個人嗎？”
    “可以！”他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把球交給小冰，迎上他疑惑的眼神，我微笑道：“要贏給我看哦！”
    他沉默了一會兒，帶著球跟著小屁孩走向那群小孩的隊伍裏。
    “快點防守！”
    小冰剛開始有些吃力地踢著球，完全不懂得掌控，後來越來越熟練，輕而易舉地攻破別人的防線。
    我也在石椅上歇著，一旁的人笑著問我：“這是你弟弟吧？”
    “是的。”我友好地微笑道。
    “長得真漂亮啊！”她讚歎道。
    “謝謝。”
    小冰擦著額頭上的汗走了過來，我憐惜地擦了擦他髒兮兮的漂亮臉蛋，“還要玩嗎？”
    他搖了搖頭，我抱起了他，在他耳邊說道：“跟嬸嬸說再見。”
    他遲疑地看著一臉笑容的嬸嬸，硬是從嘴裏擠出兩個字：“再見。”
    “嗬嗬，真乖！”
    熱騰騰的霧氣蔓延著整個浴室，噴頭迸射出一條條直線型的水線，輕柔地落在沾滿泡沫的秀發上。他閉著眼睛任由我衝洗，泡沫順著流水滑過細嫩白皙的皮膚，背部的凹凸不平的傷痕也被掩蓋住。直到水痕變得清晰，露出了原本那觸目驚心的傷疤。
    我忍不住愛憐地伸出手輕輕去觸碰，同時也在暗暗詛咒著傷害他的人，剛一觸及他便渾身一抖，我立刻像做賊一樣驚慌地收回手。
    洗幹淨頭發以後，我擠了些新買的檸檬味沐浴乳，塗抹在他滑嫩的身上……他擋住我繼續往下的手，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冷硬地說：“不用！”
    哦喲喲喲！害羞了啊！我本來想偷笑，可是被眼尖的他發現，憤怒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去自己洗。
    啊！糟糕，生氣了！不過見他氣在上頭，隻好站起身讓噴頭淋濕自己的頭發，溫暖的液體圍繞著全身。有一道灼熱的眼光直盯著我，我睜開眼睛，看見小冰仍是那張臭臭的臉。
    洗完之後用長毛巾包裹住他的身體走出來，放在床邊，在衣櫃裏找出一件新衣給他，他瞧都沒瞧一眼就穿上了。
    我穿完衣服以後對上了他更臭的臉，他身上這件有許多小豬頭像的睡衣特別可愛，稱得他那張可愛的臉。
    “很不錯很不錯！”我邊打量邊讚歎。
    他死死皺著眉，“幼稚！”
    “會嗎？童裝無非就是這樣的款式而已。”
    他壓根不理我，鑽進被子裏睡覺。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關了燈爬上床，慣性地抱緊他，躺在新買的床鋪裏，靜靜地聽著外麵的聲音，一種另類的幸福感圍繞在身邊，當然，還有淡淡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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