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
    “我不怕！”
    “你怕我！”
    “我不怕！”
    “那你躲那麼遠幹嘛？”
    青曲捧著碗的手頓了下，結結巴巴半天，吐出句話，“我喜歡在角落裏吃。”
    子燕的額頭瞬間滑下了三條黑線。這笨蛋，編個理由也編個像樣點的呀！
    “那好吧！”他優雅地夾起一片鵝肝，想想：剛才運動了一下，還又餓了。細嚼慢咽地吞下肚，餘香還在舌齒間纏繞，“你隨意”。
    “哦”青曲乖乖地點了點頭，也不敢去看那桌上的湯菜，可憐地一顆一顆數著米飯。其實他，真的好撐呀！
    “鄉試過了嗎？”
    一聽他提起這個，青曲的激情馬上就來了，把碗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就坐了過去，一臉欣喜的模樣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看他雙眼冒光地不斷講著自己鄉試的事兒，還不時地用手腳比劃著，子燕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去京城趕考？”
    “對，就後天走。”四月一日開考，青曲早就計算好了，後天出發去京師，先熟悉熟悉環境。
    “這麼快？”子燕頓了一下，歪著頭想了想，“就你一個人？”
    “當前不是，還有一起去趕考的同窗。”他早就把這些事兒詳詳細細地想好了，若他一個人去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小二兒，結賬！”子燕邊考慮著要不要和他同去，畢竟鹿野關照過要好好照顧他，邊右手一揮。一個彎著腰的夥計一臉掐媚地小步跑了過來，彎了彎腰，“公子，吃好了？”
    “嗯，結賬吧！”
    “孤舟綠波三兩四錢，清蒸鵝肝十二兩八錢……共計二十三兩七錢。”小二隨眼看了看桌上的菜，就立馬報出了價錢，顯是熟悉至極的。
    “好。”子燕隨手摸上了腰際，卻一空，慌忙低頭一看，卻見掛錢袋的地方空空如也，想起剛才的打鬥。這下小二的臉色也不好看了，雖然別處吃霸王餐的不少，但敢在品香樓撒野的，卻沒有幾個。況且，今天這個還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也敢學人家吃霸王餐。
    “公子，你不會…？”一聽這話，青曲也知道事情不妙了，無措地看向子燕，他可把錢全借給他了呀！他不會…真的把錢掉了吧！
    此時小二的臉上已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而子燕則慌忙地想著辦法，手捏著那塊紅鱗玉佩心裏猶豫著。這尷尬的處境也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轉向他們這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青曲的腦子裏不斷地閃過一個個辦法，都不行啊！自己身上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難道，真的要吃霸王餐。
    “喲～，原來你們也在這兒。”一種充滿誘惑的聲音，從樓上飄了下來，聽在青曲耳裏宛如天籟。而子燕則是渾身一顫，激動得不能自控地看向樓上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心裏充斥著各種情感，也分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兒，隻是嘴唇微微顫抖著。
    被他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不放，見他朝自己走來，子燕慌亂退了幾步，低下了頭，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再不敢與他對視。
    衣著紅衣的人已經頓在了他的麵前。青曲看著那個剛才還飛揚跋扈的人立馬就變成了軟綿可欺的小白羊，心裏不由暗暗稱奇：果然，這世上的東西都是一物降一物的。不知…，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人，思考著：不知怎樣的人才能把鹿野降住，這還…真讓人難以想象。
    小二臉色一變，同時也慶幸著自己沒象那些沒素質的普通小二一樣奚落客人，要不然，他這次可就真的倒了黴了。果然，不論遇到什麼樣的客人，都不能狗眼看人低。他總結完教訓後鞠了個躬趕忙退了下去。
    “哼！怎樣？就這麼不想見到我。”紅衣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冷著一張臉狠狠地瞪著那人，拳頭緊緊地握著，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現在心裏有多麼的洶湧澎湃。
    他的聲音壓抑著有明顯的怒氣，從沒見到過他這副樣子的子燕心裏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竊喜。誰叫他竟膽子大得敢趁他酒醉之際占他便宜，活該受罪。可…擔心地看著他眼下那明顯的黑眼圈，心又軟了。
    “我若是真的要躲你還會出現在這兒嗎？”
    那天酒醒之後發現他對他做的那事兒後，他就怒氣衝衝地收拾收拾包袱準備跑路，可走到城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他承認，他猶豫了，因為這一出去…便是永別。他還是舍不得那個對他撒嬌的男人，對他…笑得象個孩子一樣的男人。所以，他轉身別扭地想了個辦法：先去鹿野那兒蹲著。
    被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瞪著，紅衣的拳頭漸漸鬆開，“嗬嗬”地傻笑出了聲，他當然知道呀！他家子燕要是真的決心離他而去，便不會在這江南逗留，便會…絕了他們所有的希望。他，其實賭的就是這一把，就是著唯一的機會，不料…他真的贏了。
    子燕看著那個笑得像個白癡一樣的人，心裏也同樣被幸福的味道填滿。紅著臉，囂張地賞了他一個白眼兒。
    “我…困了…”瞬間，紅衣便朦朧著眼睛向他倒了過去，舒服地環住他的腰，尖尖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咯得子燕有些疼，心裏也有些疼。他果然，瘦了好多，手慢慢爬上了他的背，兩人靜靜地靠著。
    青曲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跟不上節奏了。倒是那品香樓的掌櫃識趣，早早就把那些客人給請了出去，還給那些抱怨的發了安撫金，自己也關門離開了。果然，這紅衣公子大有來頭。這回青曲卻尷尬了，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雖然這男男之事在白空王朝也並不鮮少，但敢這樣大膽公開的，卻是寥寥無幾。那些個王公貴族們最多是玩玩兒而已，那些可憐被強搶去玩兒完了都丟掉的少男們，他是看得多了，也暗自為他們心疼，可…作為老百姓的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如今見了這兩廂情願的一對兒，青曲是著實被臊紅了臉。
    算了，還是把時間留給他們吧。
    見他們那副旁若無人的樣子，青曲也隻好回頭幾步掀起布簾，走進了後院。
    一個人靜靜的走著，無聊地踢著地上的石子。他，不知現在在做什麼？到了京師，也許能遇見他吧！可他，到時候還會承認自己這個朋友嗎？會的，一定會的！青曲甩了甩腦袋，暗罵自己多慮了，鹿野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可…不論怎麼說服自己，心裏都還是有一點點擔心，一點點害怕。
    他靜靜地冥思著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一人影閃過。還呆呆地走著那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不時地踢上一腳。
    寒風吹過，青曲的右肩猛得一痛，一股力量推來一下倒在了地上，右肩的布被挑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鮮血迅速染紅了一大片。“碰碰…碰”聽聞後麵的打鬥聲，青曲臉色一白趕忙踉蹌了幾步，捂住還在流血的肩不穩地站了起來，緊咬住唇忙不迭躲在一棵大樹後麵。
    整個右臂已經疼得徹底麻木了，連指尖也感受到那裏的疼痛，像心髒一樣突突地跳著。他小心地露出一個腦袋，隻見一灰一青兩個人鬥在一起，不可開交。刀劍飛舞，衣帶飛揚，旁邊被殃及的花花草草也死了一大片。若是有武林中人見此情景，定會大呼著過癮，讚歎兩人劍法之精妙。
    可看在青曲這個外行人眼裏，隻覺得是心驚膽戰，隔這麼遠都能感到陣陣殺氣。恨不得自己一輩子都不要再遇到這種事兒了。還趕忙暗自回憶著自己近期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但一個個可能排除後。青曲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不會…今年犯太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