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辰淵來到門口時，看見鳳卿冉衣衫不整的半坐在地上，渾身是血，不遠處是一把同樣沾滿血的匕首，曾經那雙盈亮的鳳眸如今寂如死灰，一臉的茫然。
    “發生了什麼事！”駱辰淵走了過去，眼神驟然尖銳。
    連問了幾遍，鳳卿冉才慢慢抬起頭，看著他，臉上盡是茫然不知所措，那雙清睿的鳳眸裏麵沒了靈魂。隨後又低下頭。
    駱辰淵伸出了手想要將鳳卿冉從地上拽起來。
    鳳卿冉忽然坐起身子，抓住撕裂的破碎衣衫，擋在自己的胸前，拚命地擺手，身子縮作一團，瑟瑟發抖。
    駱辰淵的表情明明滅滅，卻無端教人膽寒，唇角的笑意淺淡，似乎了無痕跡一般。
    突然伸手抓住她。
    鳳卿冉仿佛受到巨大的驚嚇一般，眼睛瞪大，眼淚就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手腳不斷的反抗著、掙紮著、踢蹬著，嘴長大，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又突然撲了過去，一口咬住駱辰淵禁錮著她的手臂，不停的捶打著。
    口腔充斥這血腥的味道，這味道讓她為之癲狂。
    他輕皺著眉，看著這樣瘋瘋癲癲的她，許久許久……
    大片大片的荒草連成了片，似乎接天而來，涼風習過，像是波浪一般的一浪接一浪的翻滾著，如此荒涼、絕望。這是一種盛到極致的荼靡。明明是盛夏的時節，可這裏不會讓人覺得炎熱，隻是冷意到了極致。
    “小姐呀，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芊蕊站在鳳卿冉的身後，一下一下的為她順理著烏黑漆亮的發絲。
    安靜地坐在石凳上的雪青衣裙的女子，精致細膩的臉上神情依然是茫然呆滯，雙眸的焦點有些渙散，不知望向何方，手撫著另一隻手腕處的墨色倒架沉香念珠。
    身後低低的歎息。
    “喲，少夫人。”
    芊蕊回轉過身便看到清菡身著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冷嘲熱諷陰陽怪調的走了夠來。
    鳳卿冉看見了，一把扯過芊蕊擋在身前，從她拽住衣袖的手，能夠看得出那隻顫抖不停的手的姿勢，是痛苦的。五個骨節，呈現蒼白的顏色，仿佛要戳破皮膚。
    看到這樣的鳳卿冉，芊蕊眼裏又是一痛，擋住她的視線，希望她不再顫抖。
    清菡帶著女人特有的高傲和嘲諷：“真是想不到，你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她記起她進門的第二天，不動聲色的給她們一個下馬威，而後又害得漪荷痛失愛子，得了失心瘋。如今，她也落了個神誌不清的下場，“真是蒼天有眼。”
    “呸！”芊蕊氣不過，向她吐了口唾沫。“若是老天有眼，小姐就不會被人害成這樣！”她跟在她身邊很多年，她知道小姐的性子是淡薄了些，可是她的心地是善良的，斷然不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
    清菡對此不知可否，素手一揮，身後的一個小丫鬟，低著頭把手中精致的食盒放在石桌上。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隻是看著她如今怪可憐的，所以做了些吃食。”清菡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個冷清荒涼的小院，向前後了幾步，又停住，側過臉頰，想要說什麼，話又哽咽在喉嚨處，沒能說得出來。
    這次，她是真的走遠了，不做停留。
    鳳卿冉不再顫抖，看著那精致的食盒，突然露出呆憨的笑容，撲了過去，打開蓋子，香氣四溢，
    裏麵盡是些精致的小糕點，鳳卿冉不管不顧的抓了一個塞到口中，弄得滿嘴殘屑。卻還是癡癡地笑著，呆愣的眼睛有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芊蕊，見她沒有阻止，又猛然抓過一塊，一同塞入口中。
    那摸樣任誰看了都會心酸，曾經聰慧狡黠、細膩敏感的她似乎再也回不來了，芊蕊的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心中默默道：老天爺呀，你可不要在折磨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