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副模樣兒。
    眼眶裏泛著閃閃淚光。
    和那晚的表情，幾無差別。
    同賢的心戰栗了，他記得玄塵那日的舉動。
    那是同賢平日裏竭力壓製自己不去回憶的片段，此時竟猶如衝破了堤壩的洪水般洶湧而來，勢不可擋。
    他的雙臂纏環在自己腰際的感覺，他的小腦袋倚靠在自己胸前廝磨的感覺，又忽的重新感應於身。
    “同賢師叔……”玄塵向前邁了一步。
    同賢像是避開火源般陡然向後退了一步。
    玄塵先是一愣，而後又壯了膽子向前邁了一步。
    同賢亦退後一步。
    就這樣，玄塵向他逼近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
    這景象看來十分滑稽失真。
    嬌小玲瓏的玄塵像是跟哪個膽大包天的漢子借了膽子似的，咄咄逼近。
    而同賢這個高大巍峨的前輩大師卻是一副膽怯羞避的姿態，一步步退讓。
    ……
    數步下來，同賢的脊背已經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他大有別的選擇。
    比如說一掌下去將玄塵打暈。
    又如施展輕功迅速逃離此地。
    如此等等。
    總之他若真心想避開，是完全可以避開的。
    一身武藝功力，竟一時不得施展。
    那本該揮起襲向玄塵的掌，卻隻是緊緊攥成拳。該是以飛快無影之勢掠點出去的雙足，此時竟是一陣陣的綿軟。
    身高還未長足的玄塵仰視著同賢。
    以這樣的角度看過去，他覺得同賢高大得像一座山。
    一如兒時對父親的彌仰一般。
    ……
    同賢俯視著玄塵。
    玄塵微微仰起的臉龐清麗秀美，被濃密睫羽覆著的雙眸晶亮晶亮，似乎馬上要噴薄出一個巨大的秘密。
    同賢的意誌被那無語凝咽的目光一點一點地吞噬，就像一隻鼠在噬咬一塊酥餅。最終隻餘一點兒粉屑。
    他的心也終柔軟如沙。
    隨了他吧，就這一次。——同賢倏然閉上了雙目，等待著玄塵下一步的舉措。
    ……
    他會像上次一樣撲到自己懷裏吧。
    他也會用雙臂環住自己的腰吧。
    他還會把小腦袋放在自己的胸前，溫柔廝磨吧。
    他還會……
    或許不止是這些，還會有更過分的舉動吧。
    念及至此，同賢的心猛然一抖，竟是萬分緊張起來。
    ……
    可是事實卻不是他預料的那番模樣。
    他預想的情形，都沒有發生。
    玄塵沒有做任何舉動，隻是不解地看著眼前突然將眼睛閉起來的同賢。
    “同賢師叔，你眼睛不舒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