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自樓梯奔下來，店小二和小廝們便即刻止住了議論。
    玄塵環視四周，不見同慧的蹤影，不覺攢起眉頭。
    他的目光遊移至店小二的身上，就是白天給他送齋飯的那個年輕後生。
    那小二見玄塵看向自己，“唰”地臉就紅了，低下頭不敢直視。
    玄塵緩緩向他走去。
    他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小二哥，你看到我師父了嗎？”玄塵走到他麵前，小聲問道。
    這話語軟軟綿綿的，讓他聽得好生舒服，感覺全身的骨頭都酥軟了。
    旁邊的幾個小廝饒有興趣地盯著玄塵打量，互相交換著眼神：還真是個嬌俏胚子！
    玄塵卻全然不理會他們的眼神，隻是對那店小二再重複一句：“你看到我師父了嗎？”
    小二方才應話：“你師父？是跟你一起住在天字三號房的那個大和尚嗎？”
    玄塵點點頭：“恩，就是他。你看到他了嗎？”
    “我剛才見他急衝衝地奔下樓來。”他一邊回想一邊答話道，然後指了指門外，“然後朝東麵去了……”
    玄塵聽罷急步邁向門外，卻被門檻絆倒。
    “彭”的一聲摔倒在門外。
    店小二忙上前將他扶起來，關切道：“小師父，沒摔傷吧。”
    玄塵的右腿脹痛得更厲害了，但他顧不上。
    隻是輕輕將小二推開，然後往東麵方向追去。
    夜色中，一個青色的瘦小身影一瘸一拐地奔向遠方……
    ……
    “小二哥，你看到我師父了嗎？”一個小廝走到店小二麵前嗲嗲地問道。
    他故意學玄塵，其實學得不像。
    玄塵的話語雖柔，但不嗲，他學得隻顯造作了。
    “小師父，沒摔傷吧。”另一個小廝又學起那小二方才關切玄塵的話語來。
    小二又羞又惱，臉漲紅得像個熟透的柿子。
    “臉紅了你看……哈哈……他臉紅了……”學玄塵話語的那個小廝指著小二哄笑起來，卻不見其他小廝附和，環眼望去，才覺驚愕：他們臉頰上竟也染上了紅暈！
    ……
    玄塵往東麵走，越往前行越覺黑暗。
    他也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找同慧，隻是一直向東走。
    腳走得麻木了，連痛楚都麻木了。
    這個時辰街上的店鋪幾乎都已打烊，天地一片森黯。
    不遠處卻有個招牌發出朱紅色的光芒來，玄塵便朝著那光芒去了。
    走近了，才看分明發光的不是招牌，而是招牌旁邊掛著的大紅燈籠。
    “飄——香——院。”玄塵借著燈籠的光亮一字一頓讀著招牌上的三個大字。
    “我記得師父白天盯著這塊招牌看了很久。”玄塵嘀咕道，“他說不定現在正在裏麵吃宵夜呢……師父一定是覺得餓了，然後就到這兒來吃宵夜了……對，一定是這樣……”
    雖然這個推論毫無說服力，但玄塵卻是十分肯定。大概人總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吧。
    ……
    海棠壓住心頭惱怒，擠出諂媚的笑顏走到同慧麵前：“客官怎的不理睬海棠？”
    同慧抬頭看了她一眼，卻不答話。
    現在他一句話也不想跟她說了。
    海棠將軟軟的身子傾了過去，坐在他腿上，癱在他懷裏，在他耳邊細語：“是海棠做錯了什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