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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貫徹整個房間,我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麼的時候,正巧有人進來,此人就是賀絮音的媽媽。
“音音,該吃飯了,這次你爸爸請了好多人呢。”她麵帶微笑地說,然後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盼晴也來吧,你媽媽剛剛坐車過去了。”
“走吧!”賀絮音抓起我的手,開心地朝門口跑去。
在那麼一瞬間天就黑了下來,先是細密的小雨,接著是豆大的雨點打得窗戶啪啪直響。狂風吹彎了行道樹的腰,電閃在山的頂端。我心中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些不詳的預感。
賀絮音依舊高高興興地把我推上車,然後靜靜地躺在我懷裏,不知道想些什麼,時不時發出悅耳的笑聲。
因為突變的天氣,交通變得堵塞,我們的車也緩慢地行駛,生怕出什麼意外傷了車上的大小姐,原本隻有十分鍾的路程突然變得無比漫長。
我透過被雨水模糊了的玻璃看著街道,人們狼狽地跑到店裏躲雨,爭先恐後地買著雨傘,不想買雨傘浪費錢的人在公交車站台下消磨時間。
於是,我的思緒就回到了一年前,同樣是這麼一個壞天氣,賀絮音冒著傾盆大雨從別墅跑到了我家門口。
“盼晴!咳咳……”
“盼晴!開開門啊……咳……我是……咳咳……我是絮音!”
正在台燈下努力用功的我放下筆急忙跑去開門,她渾身都被淋濕了,瑟瑟發抖,昂貴的蕾絲碎花洋裙和絲襪被汙水填上黑點,皮鞋上沾滿了泥,臉上流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喉嚨也沙啞了,就像童話中的一隻陷入沼澤的天鵝。
我媽見了趕緊把她請進屋,拿我的毛巾給她擦,然後又去廚房把本來是給我的薑湯端來讓她喝,接著叫她趕快洗澡,把我的睡衣借給她穿。
洗完澡後的賀絮音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蓋條毛毯縮在沙發上專心看電視,老媽看了一眼,悄聲對我說:“我不好問,你和她關係好,去問問發生什麼事了,大晚上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啊?”
我點點頭,把老媽推回臥室後,小心翼翼地坐在賀絮音身邊問她:“發生什麼了?”
她沒有回答我。
我垂下眼眸思考了一會兒,又問她:“你們家是不是破產了啊?”
這次她有反應了,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盯了我幾秒,換上她的招牌微笑說:“怎麼可能,沒有。”
然後我就沒有問了,她看著看著也睡著了,我把被角按嚴實了,也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複習。
在那以後,賀絮音就從沒有提起過那件事,若不是還在我家衣櫥裏她沒有拿走的碎花洋裙,我還懷疑是不是我做的夢。我也曾想過去她家把衣服還給她,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不過我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說當天賀絮音的爸媽吵架,並且還動過手,鬧得特別厲害,還說要離婚什麼的。
“小姐,下車了。”
回憶被打斷了,打開車門,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別墅,管家幫我們撐傘,還給每人一份別墅的結構圖,讓仆人幫我們剔除鞋上的髒東西。
我不習慣別人這樣對我,明明是同等的偏偏叫一個人去伺候另一個人,感覺就像虧欠了那個人或者很對不起那個人一樣。
我扭頭看賀絮音,她向擠滿了人的客廳張望,當鞋上的汙垢清除好後連忙跑進去,我站在角落拿了塊蛋糕邊吃邊研究結構圖,流光溢彩的禮服眩得我有些眼花,在這樣穿著的人群中穿行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直到老媽叫我吃飯,賀絮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坐在我旁邊的位置,我才放下結構圖撲向美食。
其實我對於所謂“上流社會”的食物並不感冒,比如什麼鮑魚抄杏仁,吃起來就和普通的貝殼肉沒什麼區別;傳說中的鵝肝和那街上的鹵肉小店裏的什麼豬舌頭來著的肉感根本找不出差異,隻是帶著一股鵝肉專屬的味道而已;小海貝裏麵盛著的一小塊裹著綠色的類似奶油的鱈魚塊,又鹹又甜實在不咋樣;我不嫌芥末嗆鼻,倒覺得蠻好吃,可是三文魚為什麼那麼軟吃起來就那麼反胃呢?為什麼回鍋肉魚香肉絲這些我們認為美味至極的食物就不能上你們的餐桌呢?為什麼在你們眼裏珍貴的食物偏偏就難吃得要命呢?
我艱難地從五花八門的菜單中找出了有些像糖醋排骨的蜜汁肉骨還有在肯德基裏我最愛的麻薯蛋撻,一邊期待它們的登場一邊擺弄我的MP4,本想跟著哼艾薇兒的《Skater Boy》,看見大家都安靜地吃飯沒有人哼唧一聲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切,吃個飯都死氣沉沉的,裝什麼淑女紳士啊!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閑這場飯吃得太無聊,我居然聽到了有誰大聲說話的……哦不,準確的說是罵人的聲音。
大家都好奇地往聲音傳出的根源地看去,兩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一邊扯著對方衣服一邊朗朗蹌蹌地走過來,我認出其中一個是賀絮音的爸爸,另一個年齡要小一些,看起來不是對手,處於下風。
有的女士捂住了嘴巴,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我回過頭去看賀絮音的反應,她的悲傷在我回頭的一瞬間全部收了起來,留下震驚與迷惑不解。
“你……拽什麼拽啊?!不是……上次我女兒……考上學校了沒有請你吃飯嗎?你至於麼你?”賀絮音的爸爸看樣子是喝多了,把另一個中年人推到在地,臉紅得賽過關公,半眯著眼睛說話,樣子滑稽極了。
被推到的中年人非常生氣,站起來指著賀絮音爸爸說:“***!老子很早就看不慣你們一家了!每天到炫耀,有錢就了不起啊?!老子才不會用你們家的一分錢!你們既然那麼有錢,就讓你們家的那些小崽子到其他地方住!反正老子不會讓她再住在我家!”
賀絮音臉色慘白,端著杯子的那隻手開始發抖,她低下頭想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這時賀絮音的媽媽走出來扶著賀絮音爸爸說:“不住就不住!你現在就從我們家滾出去!”
那個中年人還想說什麼,陸續有人出來勸道:“好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都是一家人……”
我分不清耳機裏麵放的到底是《Nobody‘s Home》還是《Everybody Hurts》了,當我想安慰賀絮音的時候發現她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通過結構圖找到她的房間,發現她早就擦幹了眼淚,笑著對我說:“吃完了嗎?”
“你真的沒事嗎?”我盯著她說。
她又低下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沉默了一會兒,她帶著哭腔說:“我一直以為表叔他們對我很好,沒想到今天才知道,他們原來這麼討厭我。”
屋外的雨依然嘩啦啦地下著,雷聲好像更大了,風嗚嗚地發出怪響,弄得人心裏莫名其妙地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