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九 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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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距離》下(張起靈)
————三年前————
————人之所以期盼未來。是因為可以對未來報以不切實際的幻想。卻忽略了那結局……
雲,似破碎的焦岩,以風幹的色彩剪貼在天空之中,晨曦微揚。
最後的雨水自窗沿滾落,穿透昔日的光,綻碎,輕柔作響。
窗棱下,有一株花,純白聖美。隨著漸起的清風,擺脫一夜的纏綿,招展。
男子的呼吸,綿薄細軟。他以胚胎的姿態蜷縮在寬大的沙發中,睫毛自窗外滲進的光陰中打下兩片薄翼,渲染了他的神采。
而另一個男人,林立在他身前,垂落的眼眸中,盛放柔情。他就站在那裏,不退不進,瞻仰著這幅光景。任白晝驅散黑暗,破曉黎明!
當吳邪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張起靈像跟木頭一樣站在他麵前,那雙子夜一般的眼眸直直的看著他,其中卻孕育了太多他所看不懂的東西。還不及多想,意識已經首先支配了身體,他慌忙的扯緊衣領,向後縮了縮。
卻僅僅是一個本能的動作,讓張起靈深皺起了眉頭。
我隻是站在這裏,連碰觸你都不敢奢求。你卻連這樣的機會都要殘忍的剝奪……
張起靈隻是苦笑,最終將自己放置在離吳邪最遠的沙發裏,低垂了頭。
“吳邪,你不用這樣防備我,我說過,不會傷害你,就一定會做到。”
等吳邪認清現狀,隻能尷尬的咳了聲。想是昨天自己先洗完澡又不敢直接上床去睡,又遲遲不見張起靈出來。緊張疲累壓迫著疲乏的身體,不知不覺就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
剛剛又是剛睡醒,神智不清,別說自己,就算換了胖子那個肚大無腦的貨色被張起靈這麼眼都不眨的盯著,也要發毛。雖然說自己還是不能打從心底信任張起靈那一句承諾,但想來就算張起靈再瘋,恐怕也沒興趣奸屍才對。
吳邪越想越憋屈,自己又不是女人,剛那一出簡直不是丟人二字就可以形容的。再看著張起靈那一副受傷野貓的神情,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吃虧的那個?
吞了吞口水,吳邪幹笑兩聲。“那個,小哥,你別介意,我剛不是沒睡醒嗎?那個……”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卻看見張起靈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差點又有讓他想逃的衝動,“幹,幹嘛?”
“你叫我什麼?”
愣了有三秒,吳邪才知道這家夥的思想鬥爭跟自己跟本就不是一個階級層次的。好氣,好笑,感慨,外加其他一係列情緒簡直可說是翻江倒海,而當所有的東西都疊加在一起,卻隻令吳邪發出一個簡單到令張起靈都為之一愣的顫音。
“Cao!”
時間又歸於靜止。陽光籠罩的客廳內,兩個男誰都不說話。彼此靜(這都違規,我擦!)坐的身影鑲嵌在晨曦的光昏中,締造著經久不衰的畫卷。
張起靈隻是在其中沉寂,好似時空能為這一秒定格。至少,他希望如此。
而吳邪,隻是單純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神遊移,看張起靈?他自信自己絕對瞪不過那雙死魚眼睛,隻得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板。
無論是比試瞪天花板還是地板,或者沉默不語,想必連個瞎子啞巴都得拜倒在張起靈腳下。想著,吳邪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張起靈,其實你也是個明白人,以前……呸!鬼知道以前你發什麼瘋?!但咱今天把話說開了,我吳邪也是男人,大不了當被瘋狗咬一口,你也別像跟搞大女人肚子準備負責似的擺著那張死人臉,小爺不稀罕!現在你又玩失憶的毛病,咱舊事不提,過去的就過去。而你張起靈也是個人物,你有你要追尋的東西,這我知道。所以,你要是覺得欠我,不知道怎麼麵對我,你大可以打開這道門,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老死不相往來,各不……”
“吳邪!!”
張起靈以絕不符合平常的語氣急於打斷吳邪的話,他看著他,卻連每一次喘息都覺得是在煎熬。
剛剛吳邪所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有認真傾聽。明明是那麼釋然的語氣,卻如一根根針紮在他的胸口,看不見痕跡,生生的疼。直到他說到最後那“各不相幹”四個字的時候,那種痛苦幾乎要將他淹沒。他就那樣直直的看著吳邪,直到吳邪的臉色開始不自覺的發白的時候,他才苦笑搖頭。
“吳邪,不要趕我。我不想離開……”除了這裏,我找不到可以離開的地方……除了你身邊。
吳邪皺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點頭,說:“行,但是晚上胖子會過來……”
“吳邪?”
“你先聽我說完。”
吳邪又看了眼張起靈,剛剛的一瞬間,他甚至有種錯覺,他認為此刻坐在他對麵的男人,根本就不是那個他所熟知的張起靈。因為他記憶裏的張起靈,不會對自己擺出這種急切的臉孔,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個動作,幾句話,就顯露出那麼受傷的神情。可事實如此,如果麵前的人不是他張起靈,那麼現在的自己,還是原本的自己嗎?
世事難料,世事多磨,世事都在改變。
你是。我依是。
“你不是說你想到處走走嗎,我從別人那得到消息,廣西有個地方,可能跟你有關。”
張起靈微微有些驚訝的看著吳邪,似乎是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吳邪還要幫他。但他隻是搖了搖頭,卻沒有追問。“你再去睡一會吧,等胖子來再說。”
說完,也不等吳邪答複,直接走進主臥邊的客房,關上門。
吳邪看著那道關起的房麵,搖頭苦笑。
迷離的是你?還是準備踏出局外的我?
想不到,事情竟還是如此發展。就像他說的,什麼都沒發生,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張起靈,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哪裏變了?從何時開始改變,變到了何種程度?
我連你的眼都不敢看……而你……
吳邪緩緩的閉上眼,覆上自己的鎖骨。那裏,是曾經的刻印。屬於張起靈……過去的張起靈!
若是能從此陌路,對於你我,是不是一種解脫?!
就像是一隻蝶落入網中,無力逃脫。
可是,誰是蝶,誰是蛛?
或者你我,甘心被俘?!
張起靈靠著身後的門板滑坐在地板上。身體的重量在離開吳邪視線的一瞬間失去。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何等意義的脆弱。
他揚起頭,明鏡的眼眸開始錯亂。
隻剩無奈歎息,無奈苦笑。
吳邪,若昨夜你沒有來追我,是不是我就可以離開?再不回頭?
吳邪,現在才讓我放手,是不是遲了呢?
吳邪,原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從來都不是你我所站著的距離……我距離你如此近,卻感覺如此遠。
吳邪,我本是不喜歡笑的人,可卻在你麵前,花掉了一輩子的苦笑時間……而所謂的一輩子,究竟有多遠?……
而我與你之間的距離,是不是隻用一輩子,就可以走完……
————我自黑暗的深淵呼喚你的名字,卻遲遲得不到你的回答……
章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