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特工之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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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中,經軍醫診治,被同窗姐妹們扶回來的凝雪,正半躺在她的床鋪上,與姐妹們推心置腹地敘談。
晚上八點半,離熄燈僅剩半個小時了。
女生宿舍的門忽然被推開。尚雲蔚帶著冷月走了進來。
女特工學員們紛紛站起來,向尚雲蔚致禮。
凝雪忍著挨打後腫脹疼痛的傷處欲坐起身。
尚雲蔚忙扶住凝雪,挽著她慢慢地重又躺下。
尚雲蔚:“不用這樣了。我今天不是以長官的身份來你們這兒訓話的。我是來問凝雪幾個問題的。凝雪,你的傷怎麼樣了?軍醫看過以後,怎麼說的?”
凝雪:“謝長官關心。軍醫已經為我檢查過了。我的傷沒大礙了。”
王春蘭:“尚長官,隊長這回真險。軍醫稱她的傷情不輕。幸虧她的體質和骨骼材質不錯,勉強頂住了刑具的折騰,才沒造成大的毀損。”
尚雲蔚聽了這話,略微鬆了口氣。
尚雲蔚:“凝雪,我是你的長官,你的老師。我接下來要在熄燈前問你幾句話。你必須忠實地回答我。”
凝雪和她的同窗們,聚精會神地聆聽尚雲蔚的提問。
尚雲蔚;“凝雪,我問你,你以前真的不知道那個跟你一起試圖逃往共方遊擊區的人的身份嗎?”
凝雪紅了臉,低下頭去。
凝雪:“尚長官,我不敢再瞞哄您了。那個人是我的男友。他叫陳偉平。我們本來一心相愛。後來,我們受了警察局長杜顯龍的逼迫。杜顯龍想強占我。我不得已,與偉平哥一同逃了出來……”
凝雪把那件事的始末全講了出來。
尚雲蔚:“好,你回答得很好。凝雪,我再問你。你以前,是否與赤色思潮有過接觸?”
凝雪仔細地想了一番:“是的,尚長官,學生不敢遮瞞。以前,我在女校,我的向勵老師時常向我們暗中宣揚些馬列主義的東西。我那陳偉平也聽信了他的學校中一些紅色主義的宣傳,才想到帶我跑往共黨的遊擊區追求戀愛自由的。”
尚雲蔚:“凝雪,我很想知道,你本人對這些赤色宣傳持什麼樣的反應?”
凝雪:“那時,我對那些東西沒有興趣。我隻知道沉迷於狹窄的男女之情,風花雪月的圈子裏。”
尚雲蔚:“那,你現在呢?”
凝雪深吸了口氣,用手指理了理紛披的烏發。
凝雪:“自從我被尚長官選中,成為黨國軍人以後,我已被尚長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賜教感化徹悟了。我領會到了尚長官栽培我的苦心,發誓努力訓練,全身心地投入學業,力爭早日成為優秀的軍人和特工,努力做到軍人操典上要求的一切。我早下定決心,將此生托付給黨國,為三民主義的理想奮戰終身。”
尚雲蔚微笑著,看著凝雪。
尚雲蔚:“凝雪,我相信你說的全部。你一定能成為最優秀的黨國特工的。我真沒有白看承你。”
凝雪:“尚長官,謝謝您。”
王春蘭不放心地問尚雲蔚:“尚長官,那個折騰凝雪的梁教官,他被抓到了嗎?”
尚雲蔚:“他沒給逮捕到。他已經死了。他負傷外逃時有人射殺了他。看樣子,他是被他的自己人殺掉滅口了。不過,我親自審訊了那個潛入你們的宿舍,自稱為共方地下黨聯絡員的人。我已經把情況大致弄明白了。凝雪確實受到了坑害,被真正的共黨的坐探栽誣了。”
王春蘭:“尚長官,那個自稱是共~產黨聯絡員的人是何人呀?他與凝雪原本無冤無仇,素不相識。他為啥要把我們的隊長害得這麼苦?”
尚雲蔚:“他隻不過是個沒有文化,什麼也不知道的,在附近耕種的農民。共方的人給了他一些好處,叫他混入此地扮演這個聯絡員的角色。”
王春蘭:“這麼說,共~產黨人早把凝雪看做眼中釘,必欲先除去她而後快了?”
尚雲蔚:“有這種可能。好險呀。這次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幸虧冷月及時給我打的那個電話。”
凝雪對尚雲蔚身後的冷月,滿含謝意地笑了笑,說:“冷月姐姐,謝你了。”
冷月望著凝雪,寬和地莞爾一笑,說:“凝雪妹子,別客氣。”
凝雪:“隻是,尚長官,我想不明白,赤黨的人,我與他們,至少是目前並無過節。他們為什麼要害我?”
尚雲蔚:“我開始時也想不明白,但現在總算猜到答案了。凝雪,你最近在各方麵的表現和成績太優異了。你的過分優秀,可能是促使他們除卻你的因由。”
凝雪:“能做一個讓敵人感到害怕懼怯的黨國軍人,我知足了。尚長官,凝雪的個人安危得失無足顧慮,隻是,堂堂保密局的特工訓練班,軍事要地,居然有共諜能穿插進來,還擔任了教官。我們對此渾然不覺,這令我痛心。”
尚雲蔚:“是呀,我也有同感。我也覺得痛徹肺腑,猶同挨了當頭一棒。行了,凝雪,別多想了。哦,對了,順便多問一句。你這傷,達到了會嚴重影響你明天施展動作與技能的程度了嗎?”
尚雲蔚不無擔心地問道。
凝雪搖搖頭,疑惑地看著長官。她不大明曉尚雲蔚講這話內中的意蘊。
尚雲蔚舒心地笑了,說:“這就好,真是太好了。凝雪,時候不早了,快熄燈了,你和她們早點歇息吧。把精力養好了,明天有重要事宜等著你們。凝雪,到時候你是主角。你可要盡量做到最好,不許令我失望難堪呀。”
凝雪:“是。”
王春蘭怯怯地問:“尚長官,明天,我們這兒要發生啥大事呀?”
尚雲蔚:“這可是機密。整個特工學校所有的人員除了我,當前沒有一個人知道。你們當然也不能例外。明天,答案自會揭曉。”
凝雪:“尚長官,您要千萬小心。可能這兒還有其他的潛伏在我們中間的紅色暗探。”
尚雲蔚:“我會的,謝謝你對我的關心。凝雪,你也要當心慎重。我走了,祝你們晚安。”
第二天,鄭介民、毛人鳳和周偉龍幾個大人物,在一隊特工武裝的護衛下,乘著防彈汽車,徑直駛入了特工訓練學校的大門。
特訓班的所有人,除了尚雲蔚外,全對這幾個非同尋常的特殊人物蒞臨此地感到駭異。
嚴德聖聞報,慌忙跑了出來迎候鄭介民等人。
嚴德聖:“局座,毛秘書,周主任,你們怎麼沒跟我打聲招呼就突然來了?我來不及為你們的到來做任何準備布置。”
毛人鳳:“嚴先生,是我昨天特意吩咐尚小姐不要把我們抵達這兒的事告訴你們的。我們來這裏的消息,已於兩天前密電告知了尚小姐。嚴先生,這也夠了吧?”
嚴德聖:“啊,尚小姐她竟對你們的動向了如指掌?”
鄭介民:“當然,我們幾個人凡是有事外出,無論到哪,都會盡量把行蹤告訴尚小姐。誰叫她是戴老板活著的時候無比信賴的才女,保密局最璀璨的明珠呢?”
嚴德聖:“是,是,局座說得是。”
嚴德聖滿臉恐慌。
鄭介民:“嚴先生,我們來這地方,是專門看看尚小姐的工作績效,檢閱尚小姐訓練出的那批女特工的。”
嚴德聖點頭稱是。
尚雲蔚穿著整齊的國民黨女式軍服,領著她的女特工學員迎了出來。
尚雲蔚快步走到鄭介民等人跟前,敬了個禮。
尚雲蔚:“局座,我把我的學員都帶來了。”
鄭介民掃了一眼由凝雪領頭,隊列齊整,精神煥然,英姿颯爽的女特工學員隊伍,感覺初步印象不錯,滿意地點點頭。
毛人鳳:“尚小姐,昨天我們見麵的時候,我叫你替我們保守我們抵達了這附近,今天要來特訓班巡視的秘密。看來,你果然做得挺好。”
尚雲蔚:“上司命令下來的事,我怎敢違拗?”
嚴德聖聽得更加心驚肉跳。他方才明白,尚雲蔚昨日突然神秘外出,竟是去會見這幾個重量級人物的。
毛人鳳:“行了,咱們是一家人。多餘的話就無需多說了。介民兄,周老弟,走,我們去觀覽一下尚小姐選拔訓練出的女特工學員真實的本領吧。”
鄭介民:“尚小姐,你準備好了嗎?可以給我們展示你手下這批女特工的真才實學嗎?”
尚雲蔚:“我都準備好了,隨時恭候各位長官的檢視考核。局座、毛秘書,周主任,請吧。”
演練開始了。
射擊演示中,隨著一聲令下,凝雪與她的十六名同窗姐妹齊齊拔出配槍,朝三十米開外的靶子,幾乎不怎麼瞄準,開火射擊。
女學員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十六支槍在同一時間響起,旁人聽起來好像隻響了一槍。
十六塊靶牌的靶紙上皆現出了窟窿,而且窟窿基本上都出現在靶心附近。
鄭介民和毛人鳳拍手稱好。周偉龍卻不把這些太過放在心上。他的眼睛始終盯在女特工學員們身上,尤其是帶隊的凝雪,更成為他關注的焦點。
女學員們接下來又演示了好幾項軍事技能,並在電訊室當著大人物們的麵作了迅速麻利的收發報和電台運作操演。
鄭介民和毛人鳳對這批女特工學員感到非常滿意,讚不絕口。
演示結束了。凝雪召集起同窗姐妹們,重新排為齊整的隊列,恭候命令與指示。
尚雲蔚:“局座,我訓練出的學員技藝拙劣,匆匆上陣,在您麵前獻醜了。您可別見怪。”
鄭介民:“尚小姐,你謙敬了。你的本事也太大了。短短的這麼點時間,你竟將如此多的,從各地選拔招募來的姑娘訓練成合轍優秀的軍人。你真是太優勝,太英傑了。難怪戴老板生前如此賞識你,對你誇讚無比。”
周偉龍:“尚小姐,鄭局長說得沒錯。自古以來,強將手下無弱兵嘛。你就別太謙遜了。”
尚雲蔚:“謝局座和周主任誇獎。不過,我能這般快地便訓教出了這批如此優秀拔尖的學員,與我偶然間發現的尖子楊凝雪有很大關係。凝雪,她的自覺與律己帶動了整個隊伍,幫我省去了許多原本我應該花費的時間與麻煩。”
周偉龍:“尚小姐,你不如把你的楊凝雪叫過來。我非常想近距離地見識見識她。”
尚雲蔚有些猶豫。她用征詢的眼光望向鄭介民。
鄭介民:“尚小姐,周主任是戴老板生前的拜把子兄弟,你從前的頂頭上司。你本人也是經他引薦,得到戴老板的重用提拔,逐步走到今天的。他的吩咐,你還是照辦吧。”
尚雲蔚:“是。”
一會兒工夫後,凝雪在冷月的陪同下來到了三個大人物跟前。
毛人鳳:“楊小姐果然相貌非凡,秀裏含威,一眼看上去就像個傑出的軍人和特工的樣,與尚小姐當年真有幾分近似呀。”
鄭介民:“楊小姐日後,定能成為保密局的一枝獨秀。”
周偉龍盯著凝雪,兩眼色迷迷的。
凝雪見他這副摸樣,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試圖調戲占有她,把她逼得家破人散的警察局長杜顯龍。
凝雪厭惡地掉過頭,把視線從周偉龍身上挪移開。
尚雲蔚見此情景,忙招呼冷月,命她趕快到不遠處的接客廳裏把周偉龍的夫人張萍萍叫過來,並悄悄地告訴張萍萍,周偉龍欲對凝雪萌生不軌之意。
周偉龍:“楊小姐,請轉過臉來。”
凝雪沒有理他。
周偉龍:“鄭局長,毛秘書,你們能不能跟尚小姐先出去一下?我想和楊小姐單獨談談。”
鄭介民和毛人鳳看出了周偉龍的卑汙意圖,雙雙皺著眉頭。
毛人鳳:“得了,周老弟,人家楊小姐都不想理你了。你還是就此鬆手吧。”
鄭介民:“周老弟,別這麼執拗了。她是保密局的特工,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這點兒規矩你應該懂。”
周偉龍:“你們把我想歪了。我隻是想和她私下談談而已,就幾分鍾。”
毛人鳳:“一分鍾也不行。誰不知道你耍的是啥花招?你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們的麵向她提問,非要私下說?上次你的那件荒唐事,我都不好意思替你說出來。你害臊不害臊,知不知道廉恥?虧你還是個有家室的人,國防部和保密局的高官,戴老板的把兄弟,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尊自愛。”
這時,張萍萍衝了進來。
凝雪恰好與張萍萍四目相對。
張萍萍看著姿容與她不相上下,比她年輕得多的凝雪,心中有些嫉恨。
張萍萍二話沒說,拉起了周偉龍。
張萍萍“偉龍,你跟我走,我有話要問你。”
周偉龍:“不,萍萍,沒看到我有事正在跟鄭局長和毛秘書,還有尚小姐商議嗎?”
張萍萍:“商量個屁。你還有啥事情商議的?跟我走吧!”
鄭介民:“周老弟,實在對不住啦。既然你老婆有事要找你,我們也不好意思多款留你了。你還是跟你老婆去吧。”
周偉龍:“這……這個……”
張萍萍扯著周偉龍的衣服,把他帶離了鄭介民和毛人鳳呆的那個房間。
鄭介民和毛人鳳,忍不住大笑起來。
凝雪上前,向鄭介民和毛人鳳致謝。
凝雪:“局座,毛秘書,謝謝您們了。”
毛人鳳:“沒啥,小事一樁。周老弟這個人大的過錯沒有,小毛病不斷地犯。楊小姐,我希望你能以中華民國的大局為重,不要把他的這件事放在心上。”
凝雪:“是,請放心,我是絕不會在心坎裏將這事的半絲痕跡記懷下的。”
凝雪向鄭介民和毛人鳳感銘地敬了個禮,跟著尚雲蔚離開了。
房間裏,僅剩下鄭介民和毛人鳳兩個人了。
鄭介民語重心長地說:“毛秘書,我看,我把這保密局長的席位讓給你,現在時候正適宜。”
毛人鳳:“鄭局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局長當得好好的,幹嘛要中途甩手?”
鄭介民:“不是甩手,是我的精力不夠了。我當下同時兼管著好幾個樞要部門,忙得不可開交。這保密局長,我早認為我不是幹特工行當很好的料,不適合當。我幹得太累,管不過來了。你是戴老板生前最親近的部屬。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掌管好保密局。你是接替我保密局長位置的最佳人選。你別和我客氣,不要推卻。我已經上報了委座,提出了辭去保密局局長一職,由你繼任我的申請。估計蔣委員長不久後便會批複允準的。”
毛人鳳:“介民兄,我不推辭。你這般做法使我沒法推辭。隻是,你老兄也太突然了。唉,這兵荒馬亂,時運不濟的年頭,鄭老兄是準備把這塊燙手的山芋交給我了。”
鄭介民點了點頭,說:“說真的,其實,我何嚐不想繼續握住這塊燙手的山芋呢?在這時節將它拋卻,等於是叫別的人代我受這份罪,我於心何忍?隻是,時勢不妙啊。戰局不利,戡亂之戰打得極不順暢。眼下,國軍已有好幾個主力師在各個戰場上被共軍吃掉了。共軍打了近兩年的仗,看似越打越強,越打越猛,逐漸從戰略防禦轉為進攻了。我軍被迫步步退卻,掘地死守。共軍得勝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潛藏在我們內部的間諜特工不時地把我國民革命軍的活動調度情況,兵力布置等相關的重要情報探聽清楚後,彙報給他們的前線指揮官。為此,蔣先生經常對我大動肝火。我沒能力為委座排憂,感愧萬分。國統區內部,治安很不穩定。共~產黨的坐探幾乎遍布了我們的每一個有點兒規模的軍政機構,防不勝防。敵人的遊擊隊也在我們後方的農村橫行無忌,拖住了國軍大批本可以在正麵戰場上,與共軍主力交戰時使用的有生力量。這一切,我這個保密局長負有無法推卸的責任。我有心無力,力量不濟了。我隻好向蔣公鄭重地提出了辭呈,擔當一切責任。兄弟,看你的了,你的能力比我強。”
鄭介民用手掌拍了拍毛人鳳的肩膀,懇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