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12章 開春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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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出乎意料的吞下了這口氣,這是望著我與容靖的目光愈發深沉,好似恨不得一口吃了我們。
    今日正是開春,容靖邀我去他府上叨嘮,因此府上也沒備年菜。
    “十二,你怎就將婢女都驅走了?若是留下一二個,現今也不必如此了。”我苦著臉麵對著襯衣裏衣披肩等零碎的服飾,腦子亂得好似繩索纏繞在一起。
    十二站在門外,不吭一聲。
    我呼了一口氣,隻得穿戴起來。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弄得得體,我木木的坐在銅鏡前,念及是開春,我穿了身豔紅的衣衫。說起來我倒也隻見童忌著過紅衣,自覺是妖媚的過分了些,所以也擔心自己也成了那般模樣。幸好襯衣與裏衣撿的是白色,方顯得紅色淡雅了些。秀眉高鼻,加上束起的黑發,倒也不女氣。
    梳妝完了,我與十二便趕忙出了門。不過到了容靖府上時還是晚了些,他們都已經入坐了。我客氣的招呼了一聲,便也入坐了,此時一瞧身邊才驚了一跳,沒想到王上也在此。
    “清予一身紅衣倒是難得一見。”容靖坐在王上的另一邊,端起一杯酒便敬來。
    既是開春,我也不推辭,倒酒入杯與他相敬:“容靖莫要打笑。”
    說罷,一飲而盡。
    “怎不見童忌?”我張望了幾眼。
    “我就知道隻有你念叨我。”說人人到,童忌皺皺鼻子,一副嬌俏的模樣,一身紅衣如昔,白皙的肌膚在竹燈下發著淡淡的光輝。
    這俊秀才子、傾城佳人以及霸氣男兒都全了,我看著眼前的三人,愉悅的飲了一杯酒。瞥了一眼清澈的酒水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我不由得想起了清致,哎,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手中的酒杯突然被抽走,我偏頭一探究竟,那人夾了些鳳尾魚翅放入我的碗中:“不會飲酒就不必逞能。”
    我方想反駁一二,思及上回醉酒的夢寐又吞入腹中,垂下頭吃著鳳尾魚翅。
    “容靖,你再這般我可不會從你了。”
    正吃著,對麵忽然傳來這麼一句,我抬頭,童忌似氣極的模樣,恨恨的丟下竹筷。
    容靖仍是淡笑:“若是不從你能如何?”
    “如何?”童忌睜大雙目,冷冷的哼出聲:“你倒是看看我能如何。”說罷,踢倒了木椅,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再觀容靖,麵色依然沉下,瞥了我一眼,道:“吃飯。”
    我不安的瞧了瞧那已經消失的紅影:“要不要…去追…童忌?”
    我的聲音在他的怒視中微弱下來,從未見過容靖發怒的模樣,我還以為他是個好性子的人。不過再好性子的人大概也經不起童忌吧。
    容靖咬牙切齒的跑向童忌離去的方向,我莫名其妙的觀了一場戲,不自覺的出聲:“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容靖那是自作自受。”王上眼不觀一眼,好似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他一手抬起衣袖,一手又夾了些醬肉放在我碗裏:“容靖抓著童忌的弱處威脅他,一個把戲玩一次就夠,他見好不收,自然造了報應。”
    我嫌惡的看了眼醬肉,沒能下得去手,隻是借問:“怎麼就見好不收了?”
    “若是我,就不會用這種把戲。”他倏地轉過臉來,一雙瞳仁黑亮的驚人。
    “若是我,定要想方設法的將他拐到身邊來,再一步步降低他的心房,經由一個契機再傾述心事。”這低低的嗓音滿是侵略的味道,他的臉上洋溢著勢在必得的自信。
    我不由自主的縮了縮:“那…如果她不接受不肯嫁於你呢?”
    “自然是鎖在身邊。”王上翹起唇角,眉眼彎彎恰似浩瀚空中一輪彎月。
    身為一個帝王也就如此了。
    “子允,你可知孤很早很早就見過你?”
    我迷惘的看向他,他帶著好似惦念的情緒徐徐道:“那年孤才十歲,正是打鬧的年紀。初見你時你是在跟在王兄身邊的,應該是個侍童吧。那日孤與八弟都以為是個女娃子,生的嬌俏,還搶著向父王求王旨迎娶你為正室。”
    我尷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悶悶的吞咽了下喉嚨,又聽他說:“後來,孤與八弟得知你身為男兒,便又搶著向父王要人做自個兒的侍童。父王本來也是應了我的,誰料王兄抓著人不放,到最後倒是放你出宮了。”
    “子允,孤初次明白權利為何物,正是那次。”王上的神情漸漸地轉向嚴肅,畢竟王室爭位並不亞於一場廝殺,陰謀陽謀輪番上陣,叫人直呼可怕。
    我生出幾分憐憫的心緒,他卻忽的扯到別處去了:“你可知為何父王會將你們蘇家驅逐離臨水?”
    “能是哪般?不過是防我蘇家功高蓋主。”提到這碼事,我心上滿是憤怒。蘇家世代忠良,我父親更是為先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誰知一夜變卦,我父親莫名被貶低,終年抑鬱才落得早年逝世的下場。
    王上又自酌一杯酒,一飲而盡:“你終究是不知世事的,父王當日所為,隻為不讓你父親被卷入王位之爭。”
    “不可能。”我一拍桌站起身來,此刻意識到冒犯之罪,但仍是多口:“絕對不可能,照昔日情形,何來王位之爭。”
    此話不假,當日本是四殿下臨位,文武百官無一異議,何來王位之爭之說。直到蘇家沒落一年有餘,王室才悉悉索索的出了些血事,八殿下慘死宮中,四殿下的生母玉妃被打入冷宮。據我所知,王上正是依著這一片混亂的局勢博得先王喜愛,才成功上位。
    他沒有再看著我,歎了口氣:“你可知曉西域宛妃?”
    西域宛妃…那是西域孓國為保國而奉上的孓國女子,聽聞其長相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且精通琴棋書畫,會作詩寫詞,倍受先王的寵愛。她還曾與先王上過戰場,為霍軍出謀劃策,大勝敵國,因此她的名聲更是大作,於是先王意欲封其為王後。不巧此時有人揭發她與孓國仍有來往,是敵國細作,先王迫於百官隻得賜死。
    “她…是孤的生母。”王上雲淡風輕的吐出驚人的話語。
    “不可能…她並無出子…”我膛目,不敢相信這一切。
    王上自嘲般的一笑:“她並不是細作,而是受了玉妃的誣陷,你覺得,父王會讓她所出的四王兄登位?一切不過是掩蓋的假象罷了,父王不滿玉妃已久,於是假意立四王兄為繼位者,意圖就是讓眾人忽視孤的存在。事實上,父王還偽稱孤是一名貴人所出,但竭力培養孤,孤的武功正是父王親身相授。”
    我搖晃了下身子,喃喃著:“先王一開始就不準備讓四殿下登位…因蘇家是忠王之家,恐四殿下知道真相前來拉攏蘇家遭拒絕而下毒手,所以才…才…”
    “所以才將蘇家驅逐離京。”王上接話:“其實父王曾猶豫過,孤與四王兄,誰更適合做上王位。想必你也清楚,四王兄文武雙全,確是一個人才。因而父王曾詢問孤,是否想要王位。”
    “為什麼…會…”我慌忙停止下即將吐出的話,那可是揣君之罪,是死罪。
    他直勾勾的盯著我,好似天下間隻存有我一人,灼灼目光叫我發麻:“為什麼會想要王位?如果孤說是因為…”
    “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狼狽的小廝衝進來,打破了靜謐的氣氛。方才我是真真切切的吃了一驚,王室內幕,果然不如我想的簡單。我也感激小廝的打斷,王上突然告知我這一切,且方才的話,我總覺是不好的,若是他說了,我也不知該如何對麵對了。
    “什麼事?”身旁的人一派平穩,好似沒有那場驚心動魄的對話。
    我垂下眼簾,容靖知道此事麼?自嘲的勾起嘴角,容靖想必是知曉的吧,王上怎麼可能隻告訴我一人?應當是告訴了自己的心腹吧。不知怎的,我越想越是氣悶。
    小廝不知我內心的古怪,自顧自的吐出叫人更為一驚的話語:“童公子…以及大人都不見了!”
    “什麼?”我猛地抬頭,微微啟唇:“府裏上下都尋過了?”
    “都尋過了,不見人影,才敢自作主張啟稟兩位大人。”小廝慌張的磕起頭來:“求兩位大人想個法子。”
    我此刻已是不知如何是好,也將目光投向王上。
    “立馬帶著這個命人封鎖臨水,再派人去尋武將劉茂,請他暗中巡查,若是他不應允,便報上蘇公子的名號。”他立馬掏出一塊金牌,鎮靜的下達命令。
    俯在地上的小廝顯然也意識到他不是常人,連連磕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爾後接過金牌飛快的沒了影。
    “容靖童忌…”我望著夜幕,擔憂又一次占領全部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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