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前，李善一正準備去吃飯的時候接到嚴滕的電話，那人粗聲粗氣，“出來陪我喝酒。”
    到了那邊看到嚴滕一臉衰樣，李善一就知道又是他家裏的寶貝給他找不自在了。嚴滕對他倆以前的事情挺內疚，又好不容易娶到了秦夏，就差把她寶貝上天了，如果說之前是嚴滕的錯，那婚後吵架還是得算秦夏的錯。
    “怎麼了？”
    嚴滕陰沉著臉，倒了酒遞給李善一。
    “說話啊，叫我來還真是光喝酒的啊？”
    嚴滕一口悶掉杯裏的酒，眉頭皺得更緊，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說自己又小氣巴拉地因為張彥行跟秦夏鬧？
    李善一也抿了口酒，“跟你老婆怎麼了？”
    嚴滕又倒上酒，“我還是，就是受不了她跟張彥行。”
    “他倆咋了？”
    “沒咋...”嚴滕垂下頭，用力抓了下後腦勺，“她看到他還是會有反應，本來牽著我手，會想甩開我。哎，我知道我小氣，但我就是——”
    李善一幽幽地開口打斷他，“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張彥行沒跟那小姑娘睡...”
    嚴滕本來還在抓耳撓腮一副蠢樣，聽到這句突然停下動作，呆了半天，又喝幹了杯子裏的酒。
    李善一在他肩上大力拍一掌，“你還想不想跟她過，想就別老他媽瞎吃醋，把他倆隔死，她麵前隻有你晃悠，再生了娃，就不會再有什麼了。”嚴滕抬起頭，眯著眼看著他，眼睛卻像是沒有焦距。“你把人家拆散了就得負責到底吧，她已經斷了後路，還不準人家舍不得一下兒？”
    嚴滕最後還是扔了酒瓶出來，緊抿著嘴拉長著臉，往家裏方向走，到了小區附近的學校，卻賴著不肯走了。李善一懶得浪費口水再勸，便在一邊看放學的小姑娘。嚴滕耍起了酒瘋揪住了個經過的姑娘，李善一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想去拉開他，偏偏力氣還沒他大。幸好被糾纏的姑娘發現了站在一邊的秦夏，剛剛還死賴著不走的嚴滕跳起來就追。
    李善一拍拍手，給了張名片給被連累的姑娘，心想這姑娘還挺好看的。
    秦夏還是覺得不安，出門想去找嚴滕，結果正看到他扯著個小姑娘把人家嚇得不輕，立馬轉身就跑。身後有那人在吼叫她站住，她偏不。沒跑幾步就被捉住一把箍在懷裏，“你肚子裏還有孩子，怎麼能跑！”
    秦夏心裏一驚，剛才還真是忘了。她被轉過身麵對著他，還是被他雙手緊緊抓著。秦夏恨恨瞪他一眼，“放開我！”
    “我不放！”
    可能孕婦真的容易情緒不穩，秦夏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你不就是因為我一直不待見你才那麼想跟我在一起？結婚了就在大街上耍流氓！”
    嚴滕一愣，隻覺得四肢百骸升騰起一股涼意，“那你不就是因為我死皮賴臉討好你才跟我這兒將就？換了個人這麼對你你也會跟著他走！”
    “啪！”秦夏手起刀落，利落地扇了他一耳光。
    他的頭還維持著偏到一邊的狀態，沒有說話。她心裏麻麻的，又氣又怕又有點後悔，眼淚又開始掉。她掙開他，揉著被他掐痛的手臂往前走，他也沒有追上來。
    秦夏覺得無比委屈，他怎麼能把自己說得人盡可夫一樣，她才不是因為他說的原因才…她愛他，到了今日，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她愛他，愛到見到他碰一下別的女人都不舒服。
    走了一段路，秦夏覺得有些累，伸手摸到褲袋裏正好還揣著嚴騰的工資卡，她咬著牙憤憤地想，叫你這麼說我，刷爆你的卡再說。
    進了商場，卻發現自己一身居家服，臉色黯沉，看著裏麵光鮮的男男女女，秦夏垂頭喪氣地掉頭出來。最後她找了家甜品店，點了一桌的小點心，慢慢地吃起來。
    吃完準備買單，店員卻指著外麵，“外麵那位先生已經買單了。”秦夏這才看到那人站在外麵，手插在褲袋裏盯著地麵。她隻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那個人成了多年前的樣子，那時他也是這樣站在教室外等她，叫了她出去跟她表白，惹出一堆麻煩。
    秦夏早就慢慢想明白，其實她在那時候就動了心。回到阿行身邊後總會想起嚴滕，當時覺得諷刺覺得自己賤，總要在一個人的身邊想另一個人，但誰不會犯賤呢。那樣的柔情愛護都是她從沒得到過的，被如珠如寶地捧在手心，以命相護，動了心也是再正常不過。至於阿行，那麼多年相依相伴，要把他從心裏連根拔起真是太難。之前因為那些事不能再在一起而分開，後來愛上嚴滕才開始慢慢釋懷。嚴滕跟樂怡互相折磨了很久再分開，秦夏跟張彥行則是在感情親密的時候被拆開，秦夏當然做不到冷眼相待。
    秦夏低著頭走出去，嚴滕沒說話，隻是輕輕拉起她的手，幹燥暖和的手心貼在她的手背。
    回到家後，嚴滕讓秦夏在沙發上坐下，他拉著她的手坐在旁邊，卻沒說什麼，一時間靜得能聽到他綿長的呼吸聲。
    他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開口，“小夏，我知道我是有點小氣，我努力過，但我真的做不到。你能不能就答應我，以後別和他見麵。”
    秦夏臉上帶著疲倦，扭頭看到他臉上還有些泛紅，自己那一巴掌雖然沒多大力，卻也不是完全沒影響。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臉，“疼嗎？”
    嚴滕抓住她的手，“能答應我嗎？”
    “你這樣我沒法兒跟你說。”
    嚴滕還是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執拗而脆弱，“答應我，不然我真的，真的是”尾音有些顫抖，他沒有說下去。
    秦夏伸出另一隻手撫上他另一側臉頰，“你聽我說，過去就是過去，就算忘不了，那也是過去。我現在愛——”
    嚴滕突然扯開秦夏的手，“你不答應我們就離婚。”
    她整個人呆住，隻覺得腦子裏嗡嗡地響。過了好半天像是才找回意識，她站起身，沉默地走到玄關處開始穿鞋子。
    他在背後吼，“你去哪兒？！想去找誰？”
    秦夏不理，腿有些軟，頭也暈。穿好鞋子，她背對著嚴滕，努力穩住聲線，“老公，我去老房子住幾天，你自己好好靜下來想想。”
    他的聲音平穩下來，“你今天敢走出去，我們就離婚。”  
    秦夏停下動作，直起身回頭看他，“你剛剛說什麼？”
    他雙手環在胸前，坐下不說話。明明想給自己一耳光再跑過去拉住他，卻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不肯服軟。
    “砰！”門被摔上，他的心也像是被關進了房間，最後一絲光明也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