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風，窗簾開著。窗外就是明燦燦的陽光，好刺眼。
    我用力的眨眨眼睛。視線還是模糊一片。
    微微的動了動。手上的點滴管搖晃起來，微微的傳過來一陣刺痛。看來是偏離了血管了。
    我模糊的想到。
    好痛。
    我又想到。喃喃自語。真的好痛。小涵，你不要難過。
    然後，有困倦的合上了雙眼。
    “你還不打算說？”帶著哭腔的聲音，帶著涼意但是特別舒適的手，關切的，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你要瞞到什麼時候？”
    房間裏好溫暖。
    有人在嗎？是誰？
    “哼——你們兩真好玩——我告訴你？我瞞你？那你呢？”有人憤怒的摔掉了玻璃類的東西，發出稀裏嘩啦的尖銳的聲音。
    好吵。
    我皺起眉。那雙手順著我的眉頭輕輕的為我撫平，更加溫柔的氣息貼近我的耳邊，麻麻的，溫暖的“還疼嗎？”
    然後那個聲音繼續說。帶著濃濃的指責“你知不知道，他差點就廢了！廢了你懂不懂！”
    “我怎麼不懂！他媽的一賣屁股的，要那玩意就是多餘！”陰陽怪氣的聲調。憤怒的，諷刺的。
    “葉豔！我看錯你了！”
    “我也看錯你了！”氣呼呼的聲音過後，就是被摔得震天動地的門發出來的“彭——”
    短暫的沉默之後，有溫暖的液體噼裏啪啦的掉落在我的臉頰上，又被緩緩的拭去。遺留在我臉上的隻有濃濃的，帶著青草香氣的溫暖。
    是誰？
    我好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眼睛沉重的就像壓了塊巨大的石頭。
    好累啊……
    我緩慢的想到。也許這都是夢吧。亂七八糟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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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微微的打開一條線。
    在想努力，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動彈了。
    我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看上去散發出強烈的柔和的光芒。
    “你……真的決定了麼？”帶著揮之不去的惋惜。遲疑的說。
    “我還有選擇麼？你看他都成了這樣了。”有東西親昵的碰了碰我的額頭“起，你快醒醒啊。你怎麼還不醒……”
    我醒了啊。
    我試著動了下四肢，卻發現根本沒有辦法動。
    我驚恐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你要想清楚，他不是——他不是他！你看清楚！他隻是趙雲起……”勸解的語調是溫暖的。
    “可是。你看這張臉，明明就是一摸一樣……”
    “算了。你好自為之。”
    一段空白之後。有人坐在了我身邊，床柔軟的下陷，我的身體跟著微微的動了動。
    “趙雲起，趙雲起，這真是孽緣啊……”深深的歎息。然後，我嗅到淡淡的煙味。以及輕輕擦拭著我的臉的毛巾。
    又過了好久。
    一切都寂靜了。
    我睜開雙眼，隻看見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窗簾隨著風揚起一個幹爽的弧度。葉豔一身家居服的坐在我的旁邊。已經睡著了，容顏上深深雕刻著困倦。
    是為了照顧我麼。
    我眯起了眼睛。對著他的睡顏說。輕輕的把被子搭在他的身上。“謝謝”然後下床去。赤著腳走到陽台。涼爽的風迎麵吹來，揚起我的發梢。
    腦子裏好沉。
    在想什麼？
    “起！你幹什麼！快回來。”
    緊張的聲音剛剛落下，一個人就從背後緊緊的摟住了我。
    感受著背後傳遞過來的溫度，我笑了。內心平靜。“小涵，我夢到媽媽了……”
    “你媽媽？”這是我第一次提及我的家人，所以秦飛涵有幾分驚訝。
    “嗯，夢到她說：我……說我髒……”緩緩的，有淚水再一次的流淌下來，溫熱的，卻是那樣那樣的炙熱。燙得我痛得發不出聲音。
    “不會的！你媽媽如果知道你遇到的事情，一定會為你的堅強而感到驕傲的！”秦飛涵緊張的握住我的手，緩緩的傳遞過溫暖的體溫。
    “我還夢到你……你看起來好恨我……”我的笑容越來越大。“小涵，你說……我是不是很糟糕，是不是太糟糕了！所以……所以……”我說著，哽咽道終於發不出聲音。
    背後的秦飛涵把我抱得更緊，隱約的有潮濕的東西隔著衣服滲透過來，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的柔和，就像春日的陽光一樣，帶著一股冬日沒有用的溫暖，讓人忍不住迷戀“不會啊！肯定不會的……那隻是夢，別擔心。”他顫抖起來，仿佛是在笑“夢都是相反的。”
    “嗯。”我輕輕的嗯了聲。
    原來是這樣的啊。
    怪不得媽媽在夢裏總是那樣的鮮活。
    “小涵……”臉上的溫度漸漸冷卻。
    “嗯，我在。”秦飛涵回答道。
    “我好想，好想媽媽！！真的好想……”我無力的跌倒在地方，壓抑的哭聲止不住的從牙縫裏溢出來。冰冷掉的眼裏噼裏啪啦的砸落在地麵上。
    “起……”秦飛涵手足無措的抱起我，卻根本沒辦法摟住我。他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說：“沒關係，還有機會的。”
    “不！”我睜著大大的眼睛，模糊的看著地上模糊的裂痕，就像我的家庭一樣的不完美。
    “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媽媽死了，小涵，她就死在我的麵前，她在夢裏說我髒，她不讓我靠近，她說我髒。那麼你呢？小涵，那麼你呢？我髒麼？”
    秦飛涵使勁的搖頭，還是笑。再次的抱住我，輕輕的貼在我的背上，說：“沒有，真的沒有，小涵，最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啊。所以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嗯。”我答應道。
    緩緩的回過身，再用力的看著眼前的人。看他哭紅的雙眼，看他滿臉的淚痕，看他掩飾不住的擔憂，看他沒說出口的焦急。
    擔心我麼。
    是啊。
    擔心我的人就在我的眼前。
    趙雲起，你還在想什麼？趙雲起你還有什麼是克服不了的！趙雲起，你……你一定要撐下去啊，要撐下去啊……
    我用力的，用力的抱住眼前的人。把頭埋進他的脖子裏。
    “小涵，我趙雲起發誓，隻要你在一天，我就生生世世和你相守。”
    什麼是愛？
    什麼是友誼？
    我分不清了。
    我隻要眼前的人，我眷戀著他身上的溫度，僅此而已。如果……如果一定要失去什麼的話，我希望是我來，我直想守護著我唯一的，唯一的光。
    “……嗯！”頓了頓之後，秦飛涵笑了。那笑容看起來很開心很開心。
    投過陽台的玻璃門，我看見原本坐在椅子上睡著的葉豔，站了起來，目光無可奈何的，悲傷的看著我們，想憐惜，有想要挽回什麼。
    “兩個笨蛋。”他無聲的張了張口。
    我卻清楚的明白了他說的話。
    這樣，這樣就夠了，我用力的，再用力的抱住懷裏的人，恨不得將他嵌到我的身體裏。對著葉豔揚起了明媚的笑容。
    他看見了，頓了頓，然後轉過身，點燃了一根煙。煙霧嫋繞之間，我仿佛看見了他微弱抖動的肩膀。他……也哭了麼？
    為什麼呢？
    “小涵，別離開我。”我動了動，暖洋洋的說。
    “起，不會的。那一天不會來臨的，除非我死掉！”他發起惡毒的誓言。笑起來，滿眼的明亮。不可抗拒的溫暖。
    真好……
    那一天真好。
    我們深深的相視，都看見了對方眼裏深深的眷戀。隻是，秦飛涵看著我的目光，悠遠的仿佛像是在看另一個地方。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但是僅僅隻是這樣，卻不能阻止我像飛蛾一樣撲向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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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自己做了好長的夢。
    夢裏麵都是人，說著不同的話。溫柔的唾罵我。
    “你多想了啦。”秦飛涵吹了吹勺子裏的粥。溫和的說：“你昏迷了三天，我真的擔心死了。”
    “對不起”我抱歉的說。
    “你是應該道歉，那麼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說。葉豔也真是的！”秦飛涵氣呼呼的說道。把東西喂到我的嘴裏。“有再大的事情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他說的是我……自廢的事。
    好吧，我得承認。我現在都還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是不是瘋了……根本就不像我似的。
    “是啊。小雲雲，你暈的這幾天，小涵都罵死我了。還嚴刑逼供。我都嚇死了！怕怕。”葉豔故意的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一臉的不平衡的說。逗得我忍不住的笑起來。隨即回過神來“喂！老大！你不會說了吧！”
    “說了啊，要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小涵會吞了我的，你忍心麼。”說得一臉的淒慘。可憐兮兮。
    但是，我要是相信就有鬼了。
    但是想想在小涵的逼問之下，一定是沒有辦法了葉豔才說的。不禁又氣不起來。隻好無奈的翻翻白眼，乖乖的吞下小涵遞過來的粥。
    “你們兩真是的，串通好了來騙我。”秦飛涵瞪起眼睛，氣呼呼的說。
    我和葉豔相視一笑，立刻都縮著脖子噤聲了。
    “哎——真那你們沒辦法。”秦飛涵歎口氣，繼續認命的細致的喂我喝粥。
    考得進了，可以嗅到秦飛涵身上傳過來的味道。淡淡的，好溫暖。
    我舒服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