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夢初曉 第六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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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輕掠,一縷金芒躍然跳上白衣女子的指尖。未昔時輕抬衣袖揮散唇邊不經意吐露的那抹輕歎,纖細的手指一開一合,一道半透明的漩渦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光影浮動中,緩緩露出一個圓形的黑色轉輪,轉輪中央懸浮著一把質地古樸的七弦琴,銀白的琴弦,泛著柔和的白色光芒,琴座上刻著純金色的蓮花圖案,透射的光芒在白衣女子的注視中似活了一樣緩緩轉動。
當未昔時的手沒入漩渦內時,原本空落的塔頂立刻出現銀,藍,黑,白,四道身影,加上之前的紅衣女子,踏五行八卦方陣坐定,皆是一臉肅穆。
屆時,風聲四起,偌大的風勢險先將一湖的蓮花連根拔起,吹的眾人衣衫颯颯作響。
滾滾驚雷聲中,天空突然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無數條紫紅色電芒密密麻麻交織成網,掙紮著,咆哮著,仿佛暴怒的雷龍在烏雲中翻滾鬧騰,似有毀天滅地之威,氣勢極其恐怖駭人。
“開始了。”紅菱大喝一聲,提醒其餘四人,雙手相擊時掌心中一道紅色光柱直衝天際。其餘四人立刻屏氣凝神,紛紛運轉體內真氣。銀,藍,黑,白,紅,五道光柱在半空中相互交錯,流轉,最後融合一體,似一座巨大的穹窿將那白衣女子照在其中。
黑壓壓的劫雲從四麵八方湧來,猶如惡魔張開巨大的嘴巴,想要吞噬一切,方圓百裏之地,連一絲陽光都照不下來,一股無形壓力在天地間彌漫,整個空間竟開始詭異的晃動起來。
雷鳴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閃電密密麻麻、撕裂虛空,更恐怖是這些雷電和普通人渡劫的雷電不同,居然是極其罕見的五色劫雷。
“誅仙。”不知誰驚叫了一聲,原本閉目靜坐的幾人不約而同的睜開了眼睛,一瞧之下,皆是魂飛魄散。
未昔時料到以自己的修為絕不可能隻是九重雷劫這麼簡單,卻沒有想到諸神這麼看得起她,第一道便是能讓修煉者神魂俱散的誅仙。她篤定地站在原地,身上漸漸浮起瑩白的光,不經意瞥見天空一片金色的劫雲時,忽然問道:“紅菱,他走了多久了?”
“三千年了,王。”紅菱凝望著陣中央的白衣女子,似是不忍般雙眸霧氣氤氳,匆匆轉過臉,看向一旁同樣麵色迷惘的藍衣男子,語氣沉重:“風羽,收斂心神,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
風羽自知失態,俊臉微微羞窘,一眼投去,卻正對上雪姬責備的眼神,花骨則是略微皺了皺眉,似乎沉浸在某種遙遠的回憶裏,眼神有著一瞬的溫柔,隻有月魄依舊麵無表情,黑色的衣袂翻飛著冰冷的氣息。
“三千年了啊……”未昔時緩緩開闔著唇,突然便安靜下來,靜得似極了隻在月下、夜間綻開的白色的蓮,清幽雋豔,卻無人相識。
眾人正看得出神,層層疊疊的烏雲忽然裂開一角,一條金色閃電在空中張望了片刻,便攜帶著雷霆之勢不偏不倚地朝未昔時飛奔而去。
風聲凜冽,近在咫尺,未昔時猛然抬頭,滿池幽蓮映入雙眸,清寒漣漣,她以瑩白的指尖掠過冰雕玉砌的琴座,霎時便有一道白色的氣勁從七弦琴上飛出,硬生生將那道急躥而下的電芒橫劈成兩段。
‘嘶’的一聲脆響,那被斬斷的電芒似有不甘,消逝前仍俯衝向白衣女子。未昔時右手疾伸,手掌上白芒如練,硬生生將那條閃電抓住手中,眨眼間便被她渾厚的真氣震的粉碎。
還沒等眾人長出一口氣,接二連三一道道雷電轟然降下,似乎不將白衣女子炸成齏粉,誓不罷休。
“王,小心。”一道銀光疾風般掠過,花骨挺身站在未昔時身前,掌中騰起的真氣緊緊包裹著一枚銀色的細針。他抬眼警視前方,銀色發緞隨風時起時落,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俊朗之中不乏柔美,整張容顏堪比風後洄雪,與日月輝映。
風羽踏出一步,與之並肩而立,遠山眉飛挑到銀衣錦袍的男子身上,暗暗蹙眉,這花骨究竟是什麼變的,怎地幾千年過去,愈發長的標致起來。
“退下。”未昔時忽然一聲斷喝,聲音清冷悅耳,如斷冰切雪。她眸光輕轉,寬袍一揮,三尺白綾如怒龍出海,激射飛旋,便見所有的銀針定在她周身一丈之外,不得再進分毫。
風羽應聲退後一步,站定回眸,果然不出他所料,著溯雪白衣的雪姬正神色不定地看著風骨,目光中的失落與焦灼顯而易見。他不由竊喜,等下該有好戲看了。
花骨默默看了未昔時一眼,欲言,又止。手中寒玥劍似是感應主人心事一般,銀芒狂盛綻放,燦爛奪目。雪姬見狀,氣急敗壞地叫道:“花骨,快點回陣,不然今日我們誰也活不了。”
花骨依舊未動,目光緊鎖在白衣女子絕美的容顏上,想要找出一絲紅塵氣息,卻在那淡漠的眸光中緩緩低下頭,似有不甘地歎了口氣,方才回到陣中。
“未昔時,咱們可是幾百年沒見了,還真是有點想念你啊!”懶洋洋的聲音,滯澀嬌媚。隨著這道嬌柔的聲音響起,原本平靜的虛空突然像湖麵一樣漾起波紋,一隻巨大的白色蠶繭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花骨心中早起提防之意,此時見那巨繭如鬼魅般憑空出現,明知道多此一舉,還是下意識地將寒玥劍祭起,以銀色劍氣護住未昔時全身。
“老巫婆,少裝神弄鬼。”紅菱聽得真切,那尖細綿長的聲音不是幽安穀的巫女蘭嶼,還能是誰?巫族與妖族曆來勢同水火,如今不請自來,定然不懷好意。想到此,紅菱二話不說便揮出一道淩厲掌風擊向巨繭。
“不自量力。”巨繭內蘭嶼柳眉倒豎,顯然是被紅菱一句老巫婆氣得不輕,一個旋轉便消失在眾人眼前。在紅菱還在尋找其蹤跡時,一隻黑色巨手突然閃現其身後,無聲無息地抓向她的心髒。
“老巫婆,自不量力的是你。”紅菱緊咬牙關,化手為刀,反身劈向巨繭隱身的方位,卻聽對方嗤笑一聲,不閃不避,而那隻巨手卻離她心髒又近了幾分,不消片刻,便會讓她血濺當場。
其餘四人大覺意外,未曾料到才幾百年不見,蘭嶼的法力竟然突飛猛進,厲害至斯。奈何陣法已經開啟,皆是分身乏術。
“啊--”一聲慘叫聲打破了眾人的焦慮,誰也未曾看到未昔時如何出手,便見那隻白色巨繭整個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直直撞向冰塔的一側欄杆,隻聽蘭嶼‘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狼狽地從巨繭中跌出來,綴滿紫色流蘇的玉帶隨著搖晃的身子漾出一道紫色流瀑。
“王……”紅菱眼中再次氤氳,她沒想到王居然在如此關鍵的時刻還出手救她,心裏既感動又慚愧。一旁花骨趁勢出擊,寒玥劍銀光急閃,光芒大盛,片刻間便結成十二根碩大的冰淩從四麵八方朝蘭嶼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