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這究竟算什麼……
    “住手！”他一聲冷喝，抓住了我緊握雙拳的雙腕。
    “再用力的話，掌心就要被指甲刺破了。”
    “……”任由他抓著我的雙腕，腦中浮現出他先前說的話。
    （冷家從來隻聽命於軒轅家的家主，少爺認為這個世界上，除開現任家主以為，還有誰能命令冷家？）
    是我太相信了的錯，是我太大意了的錯，是我滿不在乎的錯；明明在某個時間段，那身著黑色朔身裙的奧妙姿態，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後，那不應該出現在街邊的身影卻出現了……那位不再過問家族事情、安享晚年的人……
    “嘖！”
    誰會想到……對家裏下手的，會是身邊的親人。
    誰又會想到，有親人願意將家裏折騰成這樣。
    [……我有聽到冷言的父親，與你外公的談話。]腦子裏不受控製的回憶起Zero很久以前說的話。
    [說什麼差一點就滅了光，沒想到卻被你救了。]
    [我不能準確的斷定光是什麼，隻是有兩個被納為了思考範圍。]
    [……當時你救的那隻雙尾貓，和我們看不到的某些事物。]
    也許……從最初開始，軒轅家的人就不知道“平靜”是什麼？
    心髒……沒有想象中跳得那樣激烈，反倒是漸漸的越來越緩慢，沒有溫度，沒有律動，隻是單純的起伏著……
    如果沒有起伏的話，我會更滿意……
    “這就是順利控製，因為是軒轅老家主的意思。為什麼爸媽被軟禁，而冷家隻負責尋找千洛，不采取營救行動，因為是軒轅老家主的意思。冷言在去處，千洛消失，因為……都是軒轅老家主……我外公的意思。”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禁製外，被狂風暴雨蹂躪的城市，雖然看上去是無懼風雨，堅不可摧，但是，風雨再大一點呢？會不會出現拔樹又倒屋的情景呢？
    “少爺……”我能感覺到從身邊傳來的目光，也知道那看似冰冷的瞬子中帶著擔憂，但是我並沒有選擇對視他，隻是將目光埋沒在風雨飄搖的城市中。
    “……冷叔叔不是應該在我外公身邊嗎？私自來見我不會有事嗎？”這聲冷叔叔已經很久沒有叫出口了。
    “……或許由我說並不合適，但少爺，老家主的心思不是誰都能猜透的。”
    “我從來就沒興趣知道他在想什麼。”
    “老家主至少借給了分家一點勢力，並沒有參與其中。”
    “……”
    “不然少爺的身份就已經暴露了。”
    “……或許吧！”良久，仿佛夢囈般的說出三個字。
    “千洛被赫連家抓走了，這是不是真的？”餘光瞥見身邊的人，一瞬間僵硬起來。
    “少爺和赫連家的人有過來往？”不愧是殺手，情緒調整的速度真是驚人，就像前一秒的僵硬完全是幻覺一樣。
    “你從哪一點判斷出來的？”我的目光依舊盯著窗外。
    “少爺果然見過那位血紅眼瞳的男人。”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心髒開始不受控製的起伏頻繁，即使外表掩飾得再好，內心也止不住那莫大的驚訝！
    第一時間，腦海裏就浮現出，曾經常常出現在夢中的雙眼，冰冷的體溫，蠱惑的聲音，還有……忍不住摸上自己的雙唇，哪怕那是個夢，那份緊貼雙唇舒軟的冰涼，仍舊揮之不去。
    （我會找到你的。）
    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為什麼少爺不將消息告訴我們？”摸著雙唇的手垂在了身側，我扭過頭，正視身邊的人。
    “都是你在說，你根本就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
    “……”對視間，我在那雙了然無波的冰冷雙目中，看到了一絲淺淺的遲疑。
    “……”我沒有逼他，再次將目光對準窗外。
    “少爺要是沒見過他，為什麼會帶著他的匕首？”結果，他還是繼續的提問，不過算了，這次的問題，算是對上麵的提問做了回答。
    “那是我在幽園撿的，不相信可以去問我爸媽，當時他們也在場。”
    “……我會核實的。”
    “請便。”
    “輪到你回答了。”我說道。
    “千洛被赫連家抓走了是不是真的？”
    “在我看來，是被赫連救走了……”他似乎有顧忌的欲言又止。
    “千洛少爺這個替身原本就是老家主找的，現在千洛眼睛裏的東西已經被取出來了，就證明已經失去了當替身的價值。”
    “……失去當替身的價值，這算是什麼意思？”看著窗外的情景，脫口而出的是夢囈般的話語，就像是講給自己聽的一樣。
    “……落在家主手裏有可能會放過千洛少爺，但是老家主不一樣，他不會為自己留下任何後患，何況還對軒轅家這麼了解，尤其是對少爺的存在。”
    “……”
    “但是，赫連的死神出現了，並且帶走了千洛少爺。”
    “赫連的死神？”
    “如果赫連沒有出現的話，千洛少爺一定必死無疑。”
    “……”
    “赫連抓走千洛少爺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除我和老家主外，其餘的都被老家主下令當場處決了，少爺居然會知道，不得不讓我懷疑，你是否與赫連的死神有見過麵。”
    果然不好應付呢！多說無益。
    “我見過一隻，雙尾貓。”語畢，我扭過頭，正好看到他露出吃驚的神情，雖然並不誇張，也足夠表現出他對那隻雙尾貓在意的程度了。畢竟在家族中，雙尾貓的出現，都是為了——複仇。
    “算算，差不多快四年了吧！那個時候你真正要殺的，是我，還是我爸，或者說，是被你們稱之為光的東西？”
    他臉上慢慢出現了變化，眉間的褶皺幾乎都可以夾上一張紙了。那樣的表情我第一次看到，自責、哀傷、壓抑，還有後怕。
    我居然會荒謬認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怕是什麼，顯然，我忽略了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忘了吧！我什麼也沒問。”你們都不是能夠隨心所欲的人。
    “少爺問過我，為什麼私自出來見你。”在我以為他不會有任何回答時，他靠近了落地窗，一手觸摸在上麵，頓時，耳邊傳來了細微的水滴滴入水中的聲音，仿佛還蕩起一層層波紋。
    嘩啦嘩啦……的下雨聲傳入耳中，絕對安靜的室內傳入各種大自然的聲音。
    我驚訝的看著他收回手！
    “禁製並非隻能隔絕外界的聲音。但是，對少爺來說，禁製隻有隔絕外界聲音的效果。”說著，他再次將手觸摸上落地窗，瞬間耳邊吵雜的聲音立刻被強行掐斷，隔絕在外。
    “這個世界上，隻有三人能隨意出入陌生禁製而不受影響，現在隻剩下少爺一個了。”這樣的話，冷言以前也說過。
    “什麼意思？”我追問道。
    “我沒想過少爺能再叫我一聲冷叔叔。”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
    “少爺所看見的世界不會簡單，也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每個人都並非表麵看上去的那樣，一味的迷惑在表麵上的好，並不理智。信任與被信任不能成正比，喜歡與被喜歡也不能相持平，能將信任變成背叛的外界條件很多，能將喜歡變為妒忌的因素也不少，隻是因為你忽略了很多細微的部分，所以在知道真相時，才會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殘酷。少爺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就算少爺被迫忘記了，對隻對自己殘酷的少爺，我卻還記得清清楚楚。你說過，對自己越殘酷，當哪天自己最敬愛的人要殺自己時，也不會覺得無法接受了。”
    “……”
    “非一般人，就肯定要承受非一般的命運，哪怕被人篡改了命運，也無法逃離命運；你的所見，你的所聞，你所要背負的，一樣都不會變。”
    “篡改……了命運？”
    “不要試著掩蓋你的左眼，它是絕不會背叛的證明。最危險的……也許就是每天相處的人，究竟是朋友還是親人，或者都是……為了自己以後不會後悔，所以不允許逃避，這將是你自己從逆境中存活下來的生存之道。”
    “……”想要說什麼來回應他，反複微啟的唇齒間，最後卻始終保持著不語的密縫。
    怎麼回應？要用什麼回應？該問點什麼？還是不該問？……即使問了，也不會有回答……
    貼在落地窗上的右手，慢慢收成拳型形，不自覺加重力道。
    “為難自己並不是好事……”明明是受過訓練的殺手，冷叔叔的手掌，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粗糙。
    他站在我身後，一手握上我的拳頭，另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對平靜那是苛求……在有限的時間裏，請少爺平靜的度過20歲。”回頭間，愕然的目睹了，那幅度極其微小的笑容。
    ……並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