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性格是不能夠完全看透的，也許在某種時間、某種地點、或對上某件事情的時候，猶如換臉一樣的麵部表情，和剝脫軀殼的潛在內心，以全新的姿態展現眼前。
    所以，人性，並不隻有一麵。
    “請問，兩位的牛排要幾分熟的？”
    “七分熟。”坐在我對麵的人正單手撐著下顎，看著我反複翻閱手中的菜單。一改之前黏力幼稚的態度。
    我一向不喜歡來西餐廳吃飯，這裏規矩又多，雖然環境很好，也很安靜，但是總給我無比束縛的感覺。餐廳內享受小提琴的琴聲是顯得優雅，但是那也隻是顯得，難道隻要坐在這種高檔餐廳內就個個都是紳士？？
    菜單上並不是沒有我愛吃的東西，我卻怎麼也無法提起興趣。翻完整本菜單，我不悅的把它合上。
    “全熟。”然後回答了一直傻傻站在桌邊的服務員，剛才問的話。
    “好的，請兩位稍等。”服務員小小的驚訝了一番，然後禮貌的回答道。
    顯然在這種高檔餐廳很少有這樣的回答。像這種消費比較高的地方，來這裏吃飯的人，有一部分是喜歡西餐，而有一部分多都是特別好麵子的人，即使是吃不慣半生不熟的牛排，也隻會硬著頭皮點下來。
    “嗬嗬……”水冰一直撐著下巴看著我發笑。
    “笑什麼？”我問道。
    “我以為你會說跟本少爺一樣。”
    但是，總是本少爺本少爺的自稱，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脫口。
    “誰要跟你一樣，吃那個半生不熟的東西！”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好吃？”
    “我不想看到上麵有血絲。”我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我不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他就像是變著法子要看我出糗一樣。
    “你好像不滿意本少爺選的地方。”他把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湛藍的雙目一改開始的純淨，多了一種看戲的趣味。仿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或者說，這才是他的本來麵目。
    “也不滿意本少爺跟你點的餐。”連續兩個問題，卻全都是陳述事實的語氣。
    果然，一開始就在耍我。這個混蛋根本就沒那麼好心請我吃飯。
    “我不喜歡你選的地方，不過我喜歡吃全熟牛排。”自然，我也不是真的應邀而來蹭飯的。
    “兩位點的餐，請慢用。”這個時候，我們點的餐上桌了。
    “等等。”我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服務員。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再上兩份全熟牛排。”
    “好的，請稍等。”
    “謝謝。”
    “嗬……你吃的還真不少啊！”對麵的人揚起嘴角，摩挲著自己的下顎，那股邪惡的氣息慢慢的溢滿他的整個麵部。
    無聲無息的進餐中，我另點的兩份牛排也上桌了。對麵的人吃相異常的優雅，優雅的同時還滿眼邪惡笑意的看著我，好像對他來說，我會給他帶來無比大的樂趣一樣。
    小提琴聲由遠而近的靠近了我這桌，最後停在了水冰身邊，看這架勢是要在這桌拉上一曲混點小費。
    “兩個男人就不用了吧！”我停住手中的刀叉，說道。
    “沒關係，聽一聽可以調節一下心情。”小提琴手說道。
    嘿！你還真是神了，知道我心情不好？
    “那你就對著他一個人拉好了。”我舉起手中的叉，指向一直望著我沒有插話的人。
    “錢也找他要好了。”
    “您也可以一起聽。”
    聽完小提琴手的話，我反手將手中的餐叉狠狠的叉進桌麵上。
    “我討厭小提琴，在我麵前拉的話，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砸了他。”聲音並不大，而且很平靜，並沒有對餐廳內照成多大騷動。隻是裏麵透露的狠勁，讓那位小提琴手一個哆嗦，眼神不住的往水冰的方向瞟，仿佛是在求救。
    水冰塞給小提琴手幾張大鈔，然後揮手要他退開。
    我吃飯的速度一向都很慢，今天破天荒的提升極致。在他還在進行第一份牛排時，我的三份已經被自己解決幹淨了。
    “ThankYou。”我扔下這句話，拿起書包就走，路過櫃台時，我拿出磁卡順便把我那桌的賬結了。
    無非就是想讓我在這種地方手足無措，可以讓你利用的任何環節我都自己解決了，看你還要玩什麼花樣。
    不多久，身後的人怒氣衝衝的追了出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
    “吃飯，付錢有錯嗎？”我繞開他攔在我麵前的身體，繼續向前走。
    “洛！千！”突然，他生氣的叫我的名字。
    “你就那麼討厭我？！”
    “都沒喜歡上，怎麼又談得上討厭。”我停住腳步轉過身麵對他。
    “耍人的確很有意思，如果沒耍到人，那就沒意思了。你的遊戲很多人都可以陪你玩，但不包括我。”
    “你在說什麼？”
    “再出現在我麵前，我會殺了你！”我下了最後通牒。
    我並不認為水冰的出現很單純，應該說，現在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幾乎都不單純。
    明明是不認識的人，卻都是一副和我相識很久的樣子，而且還擺出一副很了解我的神情；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在一張溫柔的外表下都藏著另一張麵孔。所以，誰都不能相信！
    從什麼時候，我已經升起一股自覺。這並不像喬瞑背叛我，隻是得到周圍的鄙夷與謾罵那麼簡單。如果，這些人都與分家有關，那麼遭遇背叛的話……就是死！
    Zero消失後，我對蝕的感應越來越強烈。我在地毯下抽出冷言跟我留下的鑰匙，打開房門，裏麵完全是死靜一片。
    寂靜的空間內，很適合思考問題。我就這樣直接倒在沙發上，腦中閃過很多畫麵。一年前子彈穿過我腦部的畫麵、外公對我說教的畫麵、在大街上明明應該撞倒人，卻穿透那個人倒在地麵的畫麵、喬瞑的母親跳樓的畫麵、自己被法拉利撞上的畫麵、左眼灼痛的畫麵、喬瞑背叛我的畫麵、聞翊跟蹤我的畫麵、紅瞳出現的畫麵、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的畫麵……
    耳邊突然出現耳鳴，想分析，卻無法分析，想思考卻無法思考……
    這樣的生活為什麼這樣沒實感？或者說我隻是在做一個夢，一個不可思議的夢，一個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夢，一個極其漫長又擾人清淨的夢？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